翌日。
琴学课。
今日琴学先生又双叒告假了,故而学子们进门时,便见赵君瑶坐在上方抚琴。
众人见到都很是喜悦,纷纷上前攀谈。
直至钟声敲响,众人才起身回自己的座位。
赵君瑶大气不失礼仪的朝众人屈膝行礼,缓缓道:“各位,今日也是由我兼代先生为大家授课,若是有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众人纷纷附和:“若是师姐都有不足之处,那我们岂不是更加不堪入目了”
“是呀是呀,师姐琴技极好,怎会出错”
“师姐就是太谦逊了”
“就是,不像某人,噗…”
众人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纷纷默契的看向李福宝,随后收回视线。
赵君瑶柔柔一笑:“莫要如此说,我也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紧接着,她又道:“好了,我们开始吧,接着上一回未点到名的,今日继续”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
基础的学问大家都习得差不多了,现在唯一紧要的便是手法和位置,所以多的是练习。
沈思晚见她开始点名,在心中细细想着对策。
平日里那点小技巧忽悠忽悠同窗还好,但赵君瑶是琴学一把手,一个不小心可能就露馅了。
正想着,余光瞥见上一个同窗已经下来了,紧接着,便是赵君瑶那温和的声音,轻轻的唤着她的名:“沈思晚”
因着她也算是出奇的人物,众人的视线便整齐划一的落在她身上。
沈思晚有一瞬觉得很是尴尬,但无法,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往赵君瑶那走去。
凌清妤止不住的笑着:“大家待会记得提前捂好耳”
众人附议:“是啊是啊,我都准备好了,等她的手放在琴弦上,我就捂住”
“我也是我也是”
“……”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赵君瑶抬眸看了眼沈思晚局促的小脸,问着:“听闻你的琴技极差,入学也有段时日了,可是遇到了何难处?”
沈思晚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我就是不曾碰过琴,所以还尚未适应…”
赵君瑶了然,依旧柔和道:“好,那便从最简单的入门曲开始吧”
沈思晚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赵君瑶被她这副样子逗乐,笑着安慰:“莫紧张,放松,有我在,无碍的”
沈思晚见她的模样,一时有些恍惚。
原来古代的大家闺秀是这副模样啊,大气,温柔,端庄,娴淑,优雅…
她轻轻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
虽然赵小姐姐人美心善,温柔体贴,但,对不起了!
她抬手放在琴弦上,生硬的动着手指在上面拉扯。
底下的众人都捂好了耳朵。
“铮”…
刺耳的声音直击房梁,赵君瑶一下就愣住了。
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沈思晚的手上,默默扶额。
沈思晚很是满意自己的演技,旁若无人的继续拨琴。
赵君瑶无奈,抬手制止。
沈思晚停住,满是歉意的看着她。
赵君瑶唇角带笑,抬手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摆放到正确的姿势。
随后说:“你且再试试”
沈思晚点点头,落手的动作却是十分僵硬,就像人类早期驯服四肢一般。
赵君瑶软声说着:“可以放松些”
沈思晚心中愧疚万分,赵小姐姐这么认真的教自己,可是自己不能会啊!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不藏着点,一会就被吃干抹净了╯▂╰。
无奈,她只好装作放松一分。
弹出的琴音,依旧刺耳。
赵君瑶反复教了好几回,最终无力放弃,但依旧鼓励着:“沈小姐对琴音的位置尚算了解,只是手法上需要多下些功夫,日后多加练习便能改善”
沈思晚忙拱手弯腰行礼:“抱歉,师姐,今日多谢师姐指点”
赵君瑶微笑着点点头:“下去吧”
沈思晚松了一口气,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
苏婉莹已经憋笑的不行了,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微微颤抖。
沈思晚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众人见她下来,这才松开耳朵,凑前来调侃:“不曾想啊,沈小姐这琴音隔着手都能清楚的入耳”
“沈小姐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方?既然能够如此稳定发挥”
“沈小姐,真…厉害!”
“……”
面对众人的调侃,沈思晚只是笑笑,没有理会。
李福宝见她依旧没有学会,心中暗暗放松了下来,或许是因为自己重生了吧,所以沈思晚的行迹才有所改变。
这也是好事,省的自己要想法子对付她。
嗯…
她只适合做一个…听话的人偶。
赵君瑶制止众人的话语声,接着点名。
…
尘絮随风漂浮,见过白日的热闹,也见过夜晚的寂静,眨眼间,便到了休日。
今次的旬假只有一日,沈思晚便未归家,而是书信一封,让南枝送回了家中。
收到信的江眠,手微微颤抖,有些不镇定了。
女儿不过回去五日,又结识了一位质子,还有一位侯府世子。
江眠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
随之而来的,还有担忧,若是晚晚遇上广平候府,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沈从煜回来便见江眠一脸忧愁的坐在桌旁,秀眉微蹙,上前问道:“怎么了?”
江眠抬眸看他一眼,将手中的信递过去,叹息道:“我担心晚晚会遇上他们…”
沈从煜接过信,看了看上方的内容,想了想,道:“别担心,听闻远山候世子是个仗义之人,既与晚晚成了好友,应是会帮衬一二的”
江眠依旧担忧:“他到底是个男子,虽身份上能与他们抗衡,但他们家有两个女儿,女子之间的事情,男子不易插手啊”
沈从煜放下信,轻轻搂过江眠,轻声安慰着:“安心,相信我们的晚晚,她自小聪慧,定会护住自己,且她可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江眠知晓他的意思。
“但愿如此罢”
…
在沈家给质子府和远山侯府递请帖时,李家也随后上了门。
只不过,李家的请帖被推拒了回去,收下了沈家的请帖。
江眠总算觉得心中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为何,近来的李府总是和沈府对着干,人心啊,迟早会变的,只是有些人会变的更好,有些人却是会变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这世上唯一不变的便是变化。
沈从煜和李富强几十年的情谊,也因利益而损毁的所剩无几。
明明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他们偏偏铤而走险,去走歪路。
若是一开始便好好的,不去争夺属于晚晚的东西,那么日后晚晚富贵,她身为晚晚的好友,又能差到哪去?
江眠叹息,在心中感慨,世事无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