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雪原上的马儿
让驿丞一个契丹人去接触甘凤武不得不小心谨慎。
想那甘凤武绝非善类，一手盘龙棍耍的虎虎生威，与他们初次见面时就差点就着了道，万一驿丞嘴笨说不明白让甘凤武起了疑心，最后恐害了性命，这绝非自己所愿。
孙延召又嘱咐了一通，这才与驿丞分别，出了门准备回房整理行囊。
他来到东厢房，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身影正坐在方桌前，不由得心中一阵愕然，对于她的到来多少还有些意外。
“你……来了。”孙延召问道，“不会这么快就想好了吧？！”
“嗯，想好了，”华菱抬起头，“我来向你知会一声，昨夜的事，就当没做发生过，永远埋藏在心中吧，等到了上京，就再也不见。”
说着径直起身走了过来。就待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孙延召郑重地说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守口如瓶，等我把事情都解决了，会尽快离开辽国的，到时天南地北，想必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华菱闻言脚下一顿，脸上的表情亦喜亦忧，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却硬生生止住了，只是回道：“嗯。”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
孙延召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可此番诀别后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好像哪里缺失了一块。
而缺失的一块不仅是在心中。他坐到炕边，突然发现床褥上有一处好像是被人用刀给割了去，这才想起缺失的部分到底是什么，不由得又轻叹一声。
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关系，穿越前就没少在女人身上吃亏。
……
还未到午时，驿丞就亲自来请，说是已给四人换上了驿馆中最好的马匹，此时北上，黄昏前可到松山州附近的驿馆休息。
一路上，孙延召也再次询问了驿丞何日启程去幽州，驿丞也只说天气稍暖便启程南下。
此时其余三人已在前厅汇合，于曦脸色煞白看上去有些憔悴，想起他昨夜还在高烧，定是一夜没有休息好。而华菱和耶律玄似乎在生着闷气，两人离得老远，相背而坐，谁也不看谁。
耶律玄见人来了，说道：“人齐了，咱们走吧。”
四人起身一并来到驿馆外，见驿丞提供的竟是上好的军马，健硕的臀部都打有大定城的烙印，以示其归属。
军马……多少有些显眼吧。
耶律玄眉头微皱，虽然他更想要回来时的马，却见华菱十分喜欢眼前这匹枣红色的母马，索性也就没在说话。
四人各自选好马，一并出了城。
城外的雪原之上，没有了城墙的庇护，北面来的寒风肆无忌惮侵蚀着雪原上的一切，哪怕是一丁点的缝隙都不放过。
一蓬蓬枯黄的碱草被风扯断根茎，在雪原上碌碌翻滚。除了呼啸的风声外，天地之间死一般的寂静，偶在雪上看见狐狸留下的梅花爪印，才让人相信这片雪原其实暗藏着生机。
一行四骑，缓步在雪原之上。马蹄踩在雪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马儿每踏出一步都喷吐出大量的白气。
缀在后面的于曦在马上摇摇欲坠，持续的高烧侵蚀了他的五脏六腑，身体软的如同一根煮熟的面条，只能随着马儿的颠簸起伏，依靠在马的颈部上。
耶律玄只有放缓了前进的速度，跟在于曦一旁，生怕他坠下马来。时间长了，他冲孙延召喊道：“天儿太冷了，不行你俩先走，去松山州的驿馆等我们。”
按理说不该抛弃他们二人才是，可于曦的行进速度实在太慢，而华菱已冻的蜷缩成一团。于情于理，这个选择对于孙延召来说太简单了。
“好！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孙延召说着脚跟轻磕马屁股，转身道，“那松山州见。华菱姐，咱们走！”
华菱望了望耶律玄，又看了看孙延召，最后还是轻呵一声“架”，跟在了孙延召的身后。两人策马奔腾，不大工夫就把耶律玄和于曦甩在了身后，回头望去，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马儿呼呼地喘着粗气，不停在头前炸出白雾。
孙延召见状稍减速度，等华菱上来，待两人并骑时，孙延召见华菱雪白的脸上微微泛着潮红，就像被烙铁烫过一般，细长的睫毛上挂满了冰粒，仿佛沾满了糖霜，连眨眼时都在沙沙作响。
前世的众多户外爱好者们乐忠于死亡边缘作死，在冬季挑战身体和装备的极限。孙延召曾在闲暇时参与过极端环境下的搜救工作，也学习过关于冻伤的一些相关知识。如今华菱脸上的潮红再过一两个时辰，等血色褪去会呈青紫色，皮肤的细薄处会渐渐出现皲裂。女人在乎容貌，始终是不好的。
孙延召赶忙解开了自己脸上的覆面，这覆面用的是小羊皮挖孔，外面覆着油纸防雪，这还是他在北安州军镇中，干海东送予他的，这覆面是骑兵专门用来防风雪割面，果然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等等！”他招呼一声，策马来到华菱的身侧，伸手拽住了华菱手中的缰绳。两匹马就这么紧贴着并排而立，“冷，带上我的覆面吧。”
也不等华菱答复就侧过身去，趁着华菱还没反应过来，把覆面盖在了她的脸上。华菱的眼睛透过覆面的孔洞，惊讶地望着孙延召。
“喏，暖和多了吧。”孙延召笑道。
华菱沉默了片刻，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好臭！”
“嘿嘿，忍着点吧，总比把脸冻坏了要好吧。不过你要真受不了还给我也行。”孙延召笑着伸手去拿，可华菱却身子一扭，躲过了孙延召伸出的手。
“我……不给你！”华菱嗅着覆面里的羊膻味和他的气息。
就在此时，也不知是华菱扭动的太快，还是两匹马贴的太近，华菱的那匹母马突然猛地向后一蹬，踢在了另一匹马的后腿上。
马儿吃痛仰头嘶鸣，前蹄抬起，猛地向前一跳，接着又猛地向后蹬蹄，来了一招虚空锁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