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们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人在电话里说姚会计和赵处长被捕,还说了区座也被抓并且已经投敌。”付了表情严肃问道。
“是的。”齐德明点点头,“这个电话非常突兀,尤其是对于区座被捕投敌之说,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不过。”他看着付了,说道,“对方能打电话过来,只凭这一点,我们那边必然是不安全的了,所以我即刻下令弟兄们紧急撤离了。”
“胡言乱语!”吴志谦阴沉着脸说道,“这是什么人在造谣,这是对区座的污蔑,区座怎么可能投敌叛国。”
“这么说,区座没事?”齐德明的脸上露出喜色。
……
“我们这边暂时联系不上区座。”付了说道,他不顾吴志谦阴沉的面色,继续说道,“虽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齐德明立刻明白付了的意思了,付助理并不能排除区座出事的可能性。
“你是怎么找到周瀚文的?”付了立刻问道。
“三哥,责任在我。”周瀚文赶紧说道,“齐处长是在八里桥面馆找到我的。”
付了闻言,立刻明白了,他狠狠地瞪了周瀚文一眼。
周瀚文是镇江人,喜欢吃八里桥面馆的锅盖面,很显然,他的这个习惯不知道怎么被齐德明所掌握,齐德明就蹲守在八里桥面馆,就此找到了周瀚文。
虽然从结果来说,周瀚文联系上了,这是好事,尤其是周瀚文带来的这个情报,让付了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测和判断更多了几分把握,但是,从一个地下工作者的角度来看,周瀚文的这个习惯看似只是一个小事情,实则是有可能带来极大危险的漏洞。
……
“我现在有一个猜测。”付了说道,“我怀疑接到了这个示警电话,除了齐处长那里,我们其他的单位也有可能接到了这个电话。”
“我也怀疑有这个可能性。”齐德明点点头,说道。
“齐处长。”付了说道,“形势急切,现在我们要尽快联系上各单位,确认各单位是否安全。”
“我去联系。”齐德明当即说道,“我能联系上老柳。”
说着,他看了付了一眼。
因为按照区座的规定,各单位之间是严禁发生横向联系的,现在齐德明却脱口而出他能联系上外勤特别大队的队长柳宗吉,这显然是严重违反陈功书的严令的。
“柳队长很可能也已经紧急撤离了,齐处长能联系上他?”付了看了齐德明一眼,问道。
尽管他也知道齐德明严重违纪,但是,此时此刻,也顾不得这些‘前情往事’了。
……
“能。”齐德明点点头,“我和老柳是盟兄弟,我能找到他。”
“好。”付了点点头,“那就拜托齐处长了。”
尽管他知晓各单位的原住址,但是,现在如他所料不差的话,各单位已经紧急撤离了,想要联系上各单位可以说是并无多少头绪。
按理说,各单位紧急撤离后,会有备用安全屋的,不过,此前岑长官为敌人所秘密逮捕,遵照戴老板的急令,各单位已经紧急撤离过,使用过安全屋。
而根据区座指定的区规,安全屋最重要的就是隐蔽性,因而安全屋只能使用一次,这是为了避免紧急情况下,有人叛变供出该安全屋。
所以,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此次各单位紧急撤离无比仓促,是自下而上的撤离,这就意味着区本部这边是不掌握各单位的撤离后的落脚点,甚至可以用各单位是各凭本事找落脚点的离谱情况。
“付助理还有什么要安排的?”齐德明问道。
问话的时候,他还看了吴志谦一眼,有些意外这位书记第二助理的沉默。
“区机关第二办公室已经失陷。”付了叮嘱说道,“一定要小心。”
“明白。”齐德明点了点头。
齐德明急匆匆离开了,付了看了吴志谦一眼,他有些意外吴志谦竟然没有阻止他‘发号施令’。
……
“吴助理,你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付了问吴志谦。
“齐处长都走了,你付助理都发号施令完毕了,现在才问我,是不是太晚了?”吴志谦冷哼一声。
他不待付了解释,继续说道,“付了,没有区座的命令,你擅自发号施令,这件事我会如实向上峰汇报的。”
付了看了吴志谦一眼,他注意到吴志谦说的是‘上峰’,而不是‘区座。’
“吴助理误会了,如果吴助理认为不妥,兄弟我此后有什么自然会和吴助理商量,你我兄弟二人……”付了说道。
“免了!”吴志谦冷哼一声,“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和胆量,有什么你付助理一力安排就是了。”
说着,吴志谦直接起身,他拉开门,对守在门口的罗小猛说道,“猛子,我们走。”
付了张了张嘴巴,似是打算喊住吴志谦,却是最终没有开口,他看着吴志谦的背影的目光闪烁。
……
“三哥,吴长官这是……”周瀚文说道。
“他害怕了。”付了说道。
“什么?”周瀚文大惊失色,“吴长官不会投敌了吧?”
“想什么呢。”付了摇摇头,“这位吴老兄啊,胆子不大,也没有什么担当。”
点燃了一支烟卷,付了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他啊,连当逃兵的胆量都没有,更遑论当汉奸了。”
他知道吴志谦是在怕什么,齐德明都能找到大江南饭店,而随着他安排齐德明去联络其他单位,可想而知,大江南饭店这里将成为众单位往来焦点,说是区机关临时驻地也不为过了。
这同时也意味着这里极度不安全了,哪怕是有一个人有问题,都意味着大江南饭店会暴露。
即便是内部没有人出问题,这么多人来来往往,这也将极大的增加敌人追踪到此地的可能性。
因此,他估摸着吴志谦是怕了,他借题发挥,故意生气撂挑子,远离大江南饭店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付了摇了摇头,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吴志谦此举等于是将上海区的临时署理权拱手相让,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点,对于此时此刻的上海区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
“瀚文。”付了对周瀚文说道。
“三哥。”
“电台安好?”
“好着呢。”
“发电重庆戴老板处。”付了沉声道,“各单位接不具名神秘示警,言说陈区长功书投敌叛变,形势危急,亟请总部确认,另,区长失联,区机关第二办公室失陷,原因成谜。”
他看向周瀚文,“记住了吗?复述一下。”
周瀚文放下纸笔,看着自己的记录,立刻认认真真的读了一遍。
“发报吧。”付了点点头,说道。
“明白。”周瀚文点点头,想了想,他有些迟疑,不过还是问道,“三哥,你觉得区座是不是真的……”
“我不知道。”付了摇摇头。
“我刚才琢磨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暗中向我们示警的极可能是上海特情处。”周瀚文说道。
“有这个可能。”付了点点头,他一直在思索,也倾向于这是肖勉将军的上海特情处向他们示警。
尽管他也非常不解上海特情处怎么会掌握上海区各部的地址,但是,仔细想了想,似乎除了上海特情处有这个能力向他们示警,更无其他可能了。
“那区座十之八九是出事了。”周瀚文忽而叹口气,神态低落。
付了看向他。
他有些明白周瀚文的意思,这小子这是对上海特情处更有信心,或者说是愿意相信上海特情处的话。
“快去发报吧。”付了弹了弹烟灰,看了周瀚文一眼,说道。
……
“去电重庆戴老板处。”程千帆表情严肃,“姚长根叛变,已为我部铲除,成功劫获上海区各单位房屋租约。”
周茹表情严肃,默默记住。
“另,经查实陈功书投敌叛变,已通过租约地址向上海区各部示警,事急切,职部未经请示之擅举,特此向局座请罪。”
“上海区目前之情况,并无更多了解。”
“时局甚危,函请示下。”
“职部肖勉……”
程千帆看向周茹。
周茹停顿了几秒钟,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立刻复述。
一字不差。
“发电吧。”程千帆微微颔首,对周茹说道。
“是。”周茹向处座敬了个礼。
程千帆叮嘱李浩好生保护周茹,他戴上礼帽,竖起风衣离开。
……
豪仔开着车,零星的小雪开始落下。
“帆哥,那陈功书真的投敌叛变了?”豪仔问道。
“已经确认了。”程千帆说道,“特高课和宪兵队那边都已经证实了此情报。”
曹宇就是荒木播磨手中的‘螳螂’,程千帆在‘舒锦程’事件后,曾经秘会曹宇,叮嘱‘二表哥’同志,倘若七十六号内部有瞒着日本人的一些行动,要记得向日本人表忠心,及时告密。
而在春风得意楼,他和曹宇以及冯子谦会面,曹宇秘密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随后会想办法秘密联络荒木播磨,向日本主子告密。
因而,他等待了半天,估摸了曹宇应该已经向荒木播磨汇报了,便去见荒木播磨,适逢其会从荒木播磨口中获悉了‘螳螂’刚刚送来的情报。
随后两人便直接去宪兵队与佐上梅津住,以及小野寺昌吾秘密会晤。
便有了佐上梅津住带人直闯极司菲尔路,以万海洋疑似重庆内奸的名义,将其逮捕审讯之事。
“难以置信。”豪仔表情有些沉重,低声道,“陈长官当年在特务处时期就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
“不要再说什么陈长官了。”程千帆皱眉,“他现在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汉奸败类。”
“是。”豪仔赶紧说道。
……
“另外,万海洋已经被宪兵队抓捕审讯了。”程千帆说道,“这个家伙是休想活着走出宪兵队了。”
“太好了。”豪仔大喜,“这家伙是戴老板点名要铲除的叛徒,恶有恶报!”
“万海洋已经栽了。”程千帆说道,“接下来该轮到胡四水了。”
“帆哥的意思是现在要发动对胡四水的行动?”豪仔惊讶问道。
“你觉得不妥?”程千帆手中把玩着一支烟卷,问道。
“敌人现在正对上海区展开大行动,现在形势如此紧张,我们这个时候对胡四水展开行动……”豪仔思忖说道,“处座,我担心这会不会把敌人的注意力从上海区的身上,转移到我们的身上?”
程千帆听了豪仔的话,轻笑一声后,说道,“若是能减轻敌人对上海区的压力,倒也是好事。”
“帆哥。”豪仔说道,“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属下觉得,我们这个时候最好还是要以稳为主。”
“你之前不是还埋怨我对上海区见死不救的么?”程千帆点燃了烟卷,轻轻地吸了一口,缓缓说道。
“属下哪敢啊。”豪仔赶紧说道,“帆哥你做什么事情,都有你的考虑,属下见识不够,能做的就是乖乖听令。”
“联系一下泥巴狗。”程千帆弹了弹烟灰,沉声道,“搞清楚胡四水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按照我们的安排上钩。”
“明白。”豪仔点点头。
他不觉得现在对胡四水动手是好时机,不过,帆哥主意已定,他作为下属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令行事。
……
重庆。
罗家湾十九号。
齐伍表情严肃,他将上海区刚刚发来的密电译出来。
仔细一扫,齐伍脸色大变。
他将电报纸折叠好,放进口袋里,系上了扣子。
然后,做出一副面色平静缓和的神态,出了办公室,不疾不徐的来到戴春风办公室门口。
“先生在里面吗?”齐伍问道。
“在的,齐秘书。”
齐伍上前敲了敲门。
“局座是我,有电报。”齐伍说道,他的脸上带了一丝欣喜之色,“好消息。”
……
“齐伍!”戴春风手中的电报纸捏的死死的,他看着齐伍,“上海区这份电报,你觉得电报中所述有几分可能性?”
齐伍知道戴春风问的是关于陈功书投敌叛变之事。
“局座。”他表情严肃,思忖着说道,“或许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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