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好吗？”
蔺宁没想到，势同水火的人，被自己一直嫉妒着的人，有一天会和一个老友一样，平静地说出过得好不好这种问候。
“还行。”蔺宁不示弱的看过去。
叶璨嘴角勾着凉意十足的笑，心想这蔺宁还是和胡芹芹有点像的，嘴硬面子薄，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也不知道，你那两只快废掉的手，经不经得起折腾。”
蔺宁的脸色果然一变再变，精彩的和京剧旦角变脸一样。
“我想了很多，你真是有耐心，一步步走到现在，瓦解着蔺源的心，我和我姐就算输了，也没有愧对我那早死的母亲。”
蔺宁像是成熟了不少，进了一趟牢房，神志都清楚了很多，看不出软弱怯懦了。
叶璨沉默很久，一时不知道该为谁悲哀，抬头说：“他早就知道了你是他的女儿，但是他没有告诉过蔺源，你和胡芹芹的下落他一直清楚。”
蔺宁垂着的头倏然抬起，尽是讶然的眸子里充满不可思议，叶盛天要是告诉蔺源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被胡芹芹威胁着和叶决联手这件事，肯定不会答应。
准确来说，妹妹的生命和所爱之人，蔺源选择的是前者。
“他甚至还想着等胡芹芹和蔺源结婚了，再告诉我这件事，他明知道你做的事会有多么的可恶，还是选择包庇和隐瞒。”叶璨的鼻尖开始发酸。
蔺宁说：“你没骗我？”
叶璨的眼眶开始发酸，不能在蔺宁面前落泪，强忍着泪意：“你和胡芹芹，也是他心里的女儿。”
“他怎么样了？”
叶璨没有和她针尖相对，缓缓地说：“在吊着命。”
蔺宁忽然崩溃，大声说：“他每天就知道看陈仪的照片！浇那个破花，就连梳妆柜都摆满了六年前那些过期的护肤品！他那么爱陈仪，我送他下去见你妈妈怎么了！”
“你和胡芹芹一样，不会知道自己错了，他，和你想的不一样。”
叶璨起身，悲悯地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摇摇头笑着说：“他活不了，你也不会好过。”
绕过一条直道，颀长的身影投射到墙壁上，叶璨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心情不好？”蔺源的长臂绕过她的肩膀，把她锁在怀里。
“蔺源，我还没问过你，如果你知道她不是你的妹妹，你还会做那些事吗？”
蔺源的身形一僵，抱得越来越紧了，轻声说：“不会。”
叶璨反问：“是以为，胡芹芹肯定会救自己亲妹妹，是吗？你可以不用顾虑，不用受制于人，不用和叶决达成交易？”
蔺源的唇瓣还带着凉意，低头覆盖在叶璨的额上，温声说：“不是，既然不是我妹妹，我何必要去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害你？”
叶璨忘记了，其实骨子里凉薄的人，蔺源也算一个。
但往往就是这么冷血的人，会对在意的人，毫无底线。
对于生养自己的母亲，蔺源是尽心尽力地尽着一个人该尽的所有孝。
“可你，不就是选择了，一个和你不相干的人，伤害了我？蔺源，等一个月过后，好聚好散。”
蔺源就知道，见了蔺宁，叶璨心底的膈应又会冒出来，斩不断，割不掉。
蔺源咀嚼着这几个字：“好聚好散？”
想得太天真了，蔺源自知没点手段，留不下她，真到那日，剑走偏锋又何尝不行。
想当初是真的愿意三个月后，不强求叶璨了，但是时到今日，蔺源很清楚心底的欲念不允许自己放走她，绝对不行。
离开一天，半天，蔺源都会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
“回去吧。”叶璨掰开了蔺源的臂膀，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迎着风走出去。
忽然落空的感觉，蔺源冷笑一声，更加坚定了心里阴暗的执念，怨怼好过离别。
刚走出大门，叶璨的的手机振动的让人觉得聒噪，拿出来不耐烦地滑动接听。
“叶璨？”
叶璨听见这声音没有吭声，无事不登三宝殿，冷不丁的电话估计不会是好事。
“姜焰是不是在追她？”
叶璨被逗笑了：“我怎么知道？”
佟介冷声道：“你不知道，就没人知道了。”
侦探都查不出这两人是什么情况，姜焰和她经常待在一块，但是又没有看见两人亲密的举动。
“你有钱有权的，知道什么事还问我这种小人物？赵书影的巡演，你都能花费心力办的那么完美，这么点小事问我？”
叶璨越发不给佟介脸色了，往日看在江倩优的面子上，还会和颜悦色几分。
后面跟上来的蔺源听见她这么冷漠的嗓音，猜测是佟介的电话，不动声色的待在一旁。
佟介那边沉默了很久，就当叶璨要挂电话的时候，他语气放缓，嗓音低沉：“叶璨，我求你，告诉我，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叶璨愣了几秒，早年混不吝的佟介天不怕地不怕，后来收了性子，褪去了浮躁，没见对谁低声下气过。
叶璨语气好转了点：“我真不知道。”
蔺源抢过她的手机，对佟介说：“你别来这打探了，问当事人，会更好。”
立刻掐断电话，搂着叶璨的腰，温声说：“别跟他啰嗦，你不喜欢接触的人，不用多说。”
“他可是你发小。”
蔺源笑着说：“哪有老婆重要。”
“你老婆还没出现呢。”
蔺源知道这不是玩笑话，淡淡的笑着没应叶璨的话。
医院的护士神色急忙地找住在IcU病房的家人，抢救室的灯刚亮没多久，医生就吩咐护士赶紧找家人过来。
叶璨被护士逮住手臂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蔺源钳开护士的手，挡在了叶璨身前。
“你父亲刚刚失去生命特征了，正在抢救。”
叶璨瞬间大脑一片空白，慌张地问：“抢救？你的意思是刚刚断呼吸了？”
护士嗯了一声。
叶璨的全身发凉，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那种不安的预感又出现了，嗓音沙哑：“蔺源，你把叶决叫来。”
蔺源知道，生死关头前，叶璨暂时放下了那些是非，真到那一步也能让叶决送最后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