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说谎,玄境和辰境不同,每上一阶都有很大的差距。”尹玺晦见她如此,失笑道,“等到了地境,阶级更是天壤之别。”
“但我见你刚才挺厉害的啊。”仇璞玥看着他。
“那是因为有秦枭。”尹玺晦毫不脸红,坦然道,“而且那姑娘也是中阶,不像你们之间差别那么大。”
“哦……”仇璞玥拉着长腔,还是有些不甘,“那你觉得我与她比如何?”
尹玺晦意外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我——”
尹玺晦摇了摇头:“你打不过她。”
“哦。”仇璞玥声音愈发低沉。
尹玺晦看了看她,思索片刻决定还是不出声了。
安慰并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最多只会让心情好一些,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也不会仅仅为了让她好受一些而去撒些他们心知肚明自欺欺人的谎言。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仇璞玥又打起精神来。
“要不今天先到这儿?我看都挺累了。”
今日发生的事过多,双方多数已然有些疲倦,该聊的都聊完了,切磋的几局也都留下影像用来复盘分析,便提议道。
双方一拍即合,墨寒殇在临走前给墨寒羽了个小本本,上面记着这次大赛需要注意的选手。
“有困难来找我。娘大概在大赛开始前几天的时候到。”墨寒殇低声道。墨寒羽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咱聚顿饭呗?”夏无了见秦枭几人有想离开的意思,主动道。
夏无了:“咱们还没一起吃过几次呢。”
秦枭与尹玺晦对视一眼,点了头:“可以。”
根据兰淮秋强烈推荐,几人来到地方特色餐馆。据她所说,这里的菜味道很正宗,是她最喜欢的一家。
又根据秦枭和尹玺晦的劝说,没有选择在厅堂就餐,而是开了一包间。
“竟然还要再推迟一个月……唉。”兰淮秋捧着下巴叹气。
“这不挺好的吗?可以再玩几天。”尹玺晦笑道。
“话是这么说啊……你们不会觉得紧张吗?”兰淮秋歪头,望着大快朵颐的苗楷桀,有些不解。
秦枭:“不会。”
苗楷桀吞下喉中餐肴,发出赞赏的声音:“完全不会。”
尹玺晦:“有一点。”
夏无了宽慰她:“放宽心啦,只要做好自己的就好了。”
兰淮秋抿唇,忽而看向墨寒羽:“你哥哥有和你说这一次琴宗有哪些人来吗?”
“等等,我看看……”墨寒羽翻出墨寒殇递给自己的本子,翻了会儿,“哦,有。”
“琴宗这一次来了十三人,其中八个上阶,四个中阶,一个下阶。”墨寒羽蹙眉,有些奇怪,“属性……大多是乐器。”
“其中有个叫兰淮磬的,是你哥哥吧?”墨寒羽抬眉看她。
“哦?”
夏无了挑眉,起了兴趣:“你哥哥?”
“话说我们还没听你说过家里人呢。”夏无了支着下巴,点点兰淮秋微鼓的脸颊,“你了解他吗?”
“……不了解。”兰淮秋情绪低落下来,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嘴唇微撇,“是不是还有个叫邵馨然的?”
秦枭微微侧首,困惑地皱起了眉,感觉自己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墨寒羽看了她一眼,“他们都是上阶。”
“那很好啊。”兰淮秋讽刺一笑,“也不算辜负了她的期待——诶呦!”
兰淮秋话没说完,后脑迎来毫不迟疑的一巴掌。
“什么很好,那是咱们对手!”夏无了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她的额心,“怎么没听你夸我们呢?”
兰淮秋一愣,被夏无了成功打断思绪,抱着发疼的后脑,弱弱道:“我明明夸过的……”
“没听见,再夸一遍?”夏无了挑眉,捏了捏她的脸颊。
兰淮秋吃痛,又不敢反抗,只能委屈巴巴地在脑中迅速找寻夸赞的词汇:“那,看你多威武霸气厉害……”
尹玺晦笑呵呵地看戏。苗楷桀往椅背一靠,嘴角挂着笑,眼眸失神,似乎在想什么事。
墨寒羽看看身旁秦枭:“想什么呢?”
“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秦枭指着邵馨然的名字,微微蹙眉。
墨寒羽看了他一眼,在他耳边轻声道:“兰淮秋父母的养女,应该和她有些矛盾。”
秦枭眼眸微凝,抿了下唇,看向不远处被夏无了揪着脸颊不依不饶的兰淮秋,开口道:“你为什么问这两个?”
兰淮秋抓住机会连忙从夏无了的魔爪中逃出,揉着泛红的脸颊道:“兰淮磬的属性你看了吗?”
“嗯……毒蝎?”墨寒羽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毕竟这蝎子属性在这一堆乐器中极为亮眼。
“嗯。我不太了解他,但我知道他吸收过万年魔晶,是沙洲漠地生长的一种毒蝎。浑身碧绿如玉,长了万年却只有巴掌那么大。”兰淮秋比划着,道,“因为它们将进化全部点在了毒上,只要毒素注入体内,就会全身麻痹溃烂。”
“听说兰淮磬本身的蝎子毒性并不强,注重点在坚硬的外壳。但他回家后吸收了那块魔晶,属性毒性直线上升……之前在辰境上阶时甚至毒倒了一位玄境下阶的师兄。”
兰淮秋面色凝重:“所以你们对上了他一定要小心。”
“原来如此。”夏无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个邵馨然呢?”
“她……我不知道。”兰淮秋提起她,不太自在,“她……自幼努力,很出色。”
兰淮秋虽然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邵馨然的优秀:“我不喜欢她,但不可否认她天赋不错,而且也肯努力……”
兰淮秋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闭上嘴不吭声了。
“她的属性是……幻月瑶琴?”秦枭看着本子,挑眉道,“幻术?”
“是的,她的琴声可以将人拉入幻境,让人迷失心智,而她则可以在现实中对付你。之前有好几次都是她一弹琴对手一咪,她再趁机把对手推下去。”兰淮秋点头道,“很麻烦的。”
“说的像有哪个不麻烦一样。”苗楷桀嘟囔着。
秦枭翻看着巴掌大的本子,在某一页停了下来:“花无间?”
“你认识?”苗楷桀一条胳膊搭在后背的椅子上,问他。
“嗯。”秦枭微微皱眉,看了眼他的属性,“璇玑伞?”
“你对他有了解?”夏无了见他皱眉,问道。
秦枭摇了摇头:“我对他的属性不太清楚。田淼你知道吗?”
一直低头扒拉着饭菜的田淼终于抬头,茫然地望向秦枭:“啊?”
“问你花无间,知道他的属性吗?”秦枭看着他道。
“无间啊……他很喜欢蝎子什么的。”田淼笑着,答非所问。
“这个我知道。”秦枭看了夏无了一眼,“……还是直接问吧。”
“什么?”
不等众人反应,秦枭直接掏出联络玉牌——这张玉牌可以将各个戒指上的联络样文复刻使用,不再需要带那么多戒指——注入元炁,对面很快接通了。
“说。”
冷漠的声音响彻包间,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齐齐看来。
“你属性是什么?”秦枭似乎不觉得自己这么直白有什么问题,“都有什么用?”
“是把伞。可以拆分。”花无间的声线没有一点起伏,冷冰冰道,“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一下。”秦枭盯着本子,“你参加这次大赛吗?”
“不想。”花无间说起这个,声线明显阴沉下来,“你们在第一场最好有所准备。”
“你知道什么?”秦枭沉下眉,他知道青衣不会无缘无故好心提醒。
“自己猜的。”花无间声线仍旧平稳,“没事挂了。”
“等等,你要在大赛上用虫吗?”秦枭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问清楚。
“首先,它们不是虫。”花无间冰冷道,“其次,我为什么要将他们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我明白了。”秦枭“哦”了声,“那挂了。”
回答他的是熄灭的玉牌。
“……你们的交流,有点诡异啊。”
房间寂静片刻,兰淮秋弱弱道。
秦枭不解:“有吗?”
兰淮秋连连点头:“就是那种……说冷淡又好像彼此没什么隐瞒,说亲近又好像距离很远的样子。”
“哦。”秦枭并不在意,“他就那样。”
你也差不多吧……
苗楷桀几人心中腹诽。
“别着急,再看看还有没有熟人?”苗楷桀见秦枭要放下本子,挑眉调侃道。
秦枭看了他一眼,竟真的拿起来又看了看,歪了下头:“应该没了。”
苗楷桀:……
“怎么会没了呢?”墨寒羽忽然笑道,“云忘昧你怎么不说?”
众人近乎立刻听出墨寒羽话中的古怪,纷纷看向二人。
“啊,因为我不知道他的属性……”秦枭微微低头,又看了眼,顿住了,“这是——”
“九尾天狐。”墨寒羽替他说完,“其实本来只是简单的白狐。”
“他有什么特别的吗?”陈寞问道。
“不太确定,但他也有幻术之类的技能。”墨寒羽并不清楚此人对他们来说如何,“也是上阶。”
“这上阶是搞批发的吗?这么多。”苗楷桀不禁咋舌,叹息道。
“有压力才有动力嘛。”沈宥歌笑道。
苗楷桀叹了口气,十分疲惫。
“把本子给我吧,我这几天给你们整理下资料。”沈宥歌向墨寒羽问道。
墨寒羽与他对视一眼,抛给了他:“随你。”
……
“枭,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
回到旅店,墨寒羽一把掰住秦枭将关的门,看了眼里面看戏似的苗楷桀,问他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聊。”
秦枭想了想,点了头:“也好。”
尹玺晦不在房间,不知去哪儿了,这些天他好像有些忙,但又不是跟仇璞玥一同,让人有些疑惑。
但那是尹玺晦的事。墨寒羽将秦枭领回屋里,刚进门把面具一摘就想亲他。秦枭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吻个正着。
“唔——墨寒羽!”秦枭推开了他,擦了擦嘴,蹙起眉头。
墨寒羽被推开,也不恼,笑盈盈地看着他:“怎么了?”
明知故问。
秦枭皱眉,心中那怪异的感觉又起来了。
“坐下,我来问你。”秦枭坐到墨寒羽床边的沙发上,平静看着他。
墨寒羽愣了下,顺从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怎么了?”
“你去坐对面。”秦枭点点下巴,示意道。
“哦,哦……”墨寒羽有些失落,但看秦枭神情面上不敢有所暴露,乖巧地调了位置。
却不想秦枭脸色愈发阴沉。
墨寒羽:?
“我……就是想问你。”秦枭揉揉额心,努力压下心中腾升的热气,“你为什么喜欢我?”
“没有为什么。”墨寒羽奇怪于他的问题,还是老实答道,“就是喜欢,所以在追求你。”
“那你是凭借什么觉得你喜欢我的呢?”
实际上秦枭对他那天突如其来的异样十分不解,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忽然就心动了。
“嗯……就是一种感觉。”
聊起这个,墨寒羽脸颊微红,有些青涩:“就是那天,我见到你冲我笑……明明阳光并不灿烂,风配合的也不是很好,更没有什么心动时会掉落的花瓣……”
“但我确实感受到了,我的心在剧烈的跳动。”墨寒羽捂住心口,蔚蓝的眼眸绽放出明媚的光芒,“就是那一刻,我感觉到了。”
“你不是也感受过吗?”
墨寒羽朝他笑着,浓密翘长的睫毛忽闪,冰蓝的瞳孔闪烁着水润的光芒,面露桃色,薄唇轻抿,露出个羞涩的笑。
雪白细长的发丝垂落在两侧,被修长白皙如葱根般的手指轻撩于耳后,露出那圆润粉红的耳垂。
少年长的很好看,这张脸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反而每次都会不知何时被他的某一表情惊艳到,品出不一样的味道来。
墨寒羽如今的头发并不像小时那样长,仅仅垂到颈侧。茂密细软的发丝能轻易挽出任何他想要的发型,可惜这头发的主人并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成天到晚一头雪发就这么直直散落着,简直是暴殄天物。
墨寒羽又紧张又羞赧,每一次他对秦枭的告白心都慌张的要从胸膛跳出来般。
明明知道秦枭短时间内不会同意,却还是在每一次燃起不该有的希望,希冀秦枭能够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