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空被撕裂了。
源氏重工大厦的顶楼，曾经光洁如镜的玻璃幕墙如今化作无数碎片，在狂乱的夜风中奏响刺耳的交响。
这座象征着日本科技与资本巅峰的钢铁巨兽，此刻成为了两个超越人类理解的存在交锋的战场。
赫尔佐格——或者说，曾经被称为赫尔佐格的存在——悬浮在破碎的天台上空。
他的身躯已经膨胀到原先的两倍有余，暗红色的鳞片如同活物般在他体表蠕动，每一片鳞甲都在呼吸着空气中弥漫的混沌能量。
他背后展开的骨翼遮天蔽日，翼膜上流淌着如同熔岩般的暗红纹路。混沌在他周身形成无数扭曲的旋涡，连光线都在他身边发生了诡异的弯曲，仿佛空间本身都在哀嚎。
而与这骇人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站在天台边缘的天衑。
晚风猎猎，吹动他黑色的衣袂，却吹不散他眼中的从容。
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眸子里，倒映着下方东京都的黑暗，也倒映着天空中那片被混沌玷污的夜空。
他指尖轻轻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形态的银色符文，那符文时而化作长剑，时而化作锁链，时而又化作繁复的几何图形，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放弃吧，赫尔佐格。”
天衑的声音很轻，却奇异地穿透了狂风的呼啸，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天台。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就像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真理。
“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混沌从来就不是能够被掌控的力量，它只会吞噬一切，包括试图驾驭它的人。”
赫尔佐格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中混杂着龙类的嘶吼与人类的疯狂，令人毛骨悚然：
“失败？你以为你赢定了吗，秩序的走狗？就算你能够击败我，混沌的种子也已经播撒到了这个世界每一个角落！当真正的混沌降临，你们所谓的秩序不过是沙滩上的城堡，一触即溃！”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东京都的十三个方向，接连传来了十三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轰！轰！轰！
每一声巨响都伴随着一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如同十三根支撑天地的巨柱，将漆黑的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银色的灵魂之力在港区升起，蓬勃的生命能量在江东区绽放，金色的雷霆在江户川区咆哮，深蓝的冰霜在大田区凝结......
十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夜空中交织成一幅绚丽而恐怖的画卷，那是混沌节点被彻底摧毁的标志。
天衑的嘴角微微掀起，形成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蹩脚的小丑表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
“似乎......你的那十三头次代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天衑轻轻摇头，语气轻快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十三处节点已经全部失守，这处尼伯龙根，想必也撑不了多久了吧？”
赫尔佐格那张半混沌化的脸上扭曲出狰狞的表情。
原本属于白王的威严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下野兽般的狂怒与难以置信。
他周身的混沌能量如同沸腾般剧烈波动，源氏重工的天台开始寸寸崩裂，钢筋水泥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露出下面扭曲的钢结构。
“不可能！我精心培育的十三头次代种，每一头都拥有毁灭城市的力量！它们在混沌的加持下应该是不死不灭的！它们怎么可能......”
“因为你低估了秩序的力量。”
天衑轻轻抬手，指尖流转的银色光华越发耀眼，那光芒纯净而凛冽，仿佛能够净化世间一切污秽。
“混沌确实能够侵蚀一切，但秩序同样有着不容亵渎的底线。秩序能存续至今，靠的从来就不是侥幸。”
他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空间泛起涟漪，仿佛他踏足的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水波的表面。
随着他的步伐，原本被混沌笼罩的新宿区上空，突然投射下清冷的月光。
那月光中蕴含着纯净的秩序之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净化被污染的天空，混沌的阴霾在月光下节节败退。
“最重要的是——”
天衑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赫尔佐格面前。
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天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赫尔佐格眼中那疯狂与恐惧交织的神情。
“——从一开始，你就低估了我们，也高估了你自己。”
一剑斩出，朴实无华。
天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纯粹由光芒构成的长剑，剑身上流转着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就像是初学者使出的最基础的劈砍。
但就是这看似简单的一剑，却让赫尔佐格周身的混沌力场如同玻璃般碎裂。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与尼伯龙根「混沌神国」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切断，那些原本如臂使指的混沌能量开始变得难以控制，就像脱缰的野马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不！这不可能！”
赫尔佐格疯狂地嘶吼着，白王的血脉在他体内沸腾，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他的身体开始进一步异变，骨刺从背后穿透而出，皮肤上浮现出诡异的符文，那些符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沌气息，连周围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
天衑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倒像是在看一个误入歧途的迷途者。
“可怜虫，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混沌的力量从来就不是什么恩赐，而是一个囚笼。”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叹息，仿佛在为某个悲剧性的错误感到惋惜，
“你自以为掌控了混沌，实际上不过是混沌的傀儡罢了。从你接受混沌力量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自我。”
他张开手掌，那枚一直在掌心旋转的银色符文突然静止，随后开始急速扩大。
复杂的纹路在符文中流转，那是比最初的记录还要古老的文字，记载着最为原始的秩序法则。
随着符文的扩大，整个源氏重工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的威压。
“现在，是时候让这一切结束了。”
银色符文飞向空中，迅速扩大，将整个源氏重工笼罩其中。
符文散发出的光芒如同实质，将混沌的能量一点点逼退。
新宿区上空的混沌云层开始消散，那些被扭曲的现实法则正在重新恢复正常，破碎的空间开始自我修复，就连被混沌侵蚀的建筑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色彩。
赫尔佐格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身上的混沌特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白王的血脉在秩序之力的净化下逐渐恢复纯净，但那过程却如同将他放在烈火上炙烤。
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每一根骨头都在碎裂，这种痛苦远超人类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背后的骨翼开始崩解，暗红色的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鲜血淋漓的血肉。
“杀了我！”
赫尔佐格咆哮着，眼中终于露出了彻底的恐惧。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恢复了部分理智，也意识到了自己所作所为的可怕。
“既然失败已成定局，那就给我个痛快！”
天衑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如渊。
在那双眼睛里，看不到胜利的喜悦，也看不到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神性的悲悯。
“死亡对你来说太过仁慈了，橘政宗先生。”
天衑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需要亲眼见证，你的野心究竟带来了什么。你需要明白，每一个选择都有它的代价。”
在赫尔佐格生命的最后时刻，天衑将手按在他的额头，开始进行最后的净化。
银色的光芒如同流水般涌入赫尔佐格的体内，将他体内最后一丝混沌气息彻底清除。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天衑刻意让赫尔佐格保持着清醒，让他能够完整地感受到自己力量的流失，感受到自己野心的崩塌。
“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刻，就让你亲眼看看，你究竟错过了什么。”
光芒将赫尔佐格完全笼罩，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看到了那些被他忽视的真相——关于白王与黑王的古老恩怨，关于混沌的真实本质，以及他自己可悲的野心。
那些被混沌蒙蔽的认知在此刻全部恢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下了多么可怕的错误。
他看到了白王与黑王曾经的岁月，看到了混沌最初降临时的恐怖，看到了自己如何在野心的驱使下一步步走向毁灭。
那些被他牺牲的无辜者，那些被他背叛的信任，那些被他践踏的理想……
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刻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当光芒散去，赫尔佐格已经化作点点星光，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个曾经野心勃勃的科学家，这个试图驾驭混沌的狂人，最终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天衑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逐渐恢复正常的东京都夜空，久久不语。
在他脚下，源氏重工大厦开始发出吱呀的呻吟，这座饱经摧残的建筑正在缓缓倾斜。
但天衑似乎毫不在意，他的目光穿越了时空，落在了某个更加遥远的地方。
“接下来……”
他轻声自语，
“……就是最后的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