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最大的反常之处，蒙哥马利为什么要那么郑重其事地把一具毫无意义的仿生人送给藤原仲满。
张哲翰猛然一惊。
没有威压有两种情况，1级鸿蒙境和无无境。
蒙哥马利不可能送出鸿蒙境仿生人，所以它只能是无无境！
想到这里，张哲翰连忙完成改名程序，这次是非非认真起的名字：“陆压。”
陆压道人，《封神演义》中来历不明的神秘散仙，专克金刚不坏之身，从不失手。看来非非也意识到此子不凡。
仿生人即刻回应：“姓名设置成功，初始生物密码和名称不可更改，您已成为我的永久主人。能量低于1%，请置于装备栏充能。”
张哲翰迫不及待把仿生人收进装备栏，大喜过望：“无无境！”
可问题来了，仿生人是无无境，原版只能是高于无无境。
难道是约翰尼说的太初境？
这个仿生人是张哲翰骗来的，最早出现在蒙哥马利手里。
从外形上看，原版不可能是他，而且他只是无无境，无无境的仿生人只能是诸天境。
他听命于清洁工，所以这位太初境只能是清洁工，天蝎的操纵者。
仿生人的默认名称是“汪东辰一号”，所以清洁工的真名就叫“汪东辰”。
在天王山副本里遇到的金顶大仙，那位十二三岁的中学生，就是清洁工。
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蒙哥马利在清洁工表示停战的情况下还在没完没了的追杀，多半就是因为这尊无无境仿生人。
编号0001，无无境而具备太初境的所有能力，幻界最牛的仿生人，居然阴错阳差到了我的手上。
那我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哈哈！
张哲翰激动不已，迫不及待又把仿生人扽了出来。
没等张哲翰说话，他就问道：“主人，这才充能两分钟，那么着急干什么？”
“没，没什么，喜欢你而已。”张哲翰有些惊讶，记得厨师的仿生人第一句话是“请设置模式”，“诶，你不是应该先设置模式吗？”
陆压仰着稚气的脸，露出两颗虎牙：“我是无无境诶，哪有什么模式，就算有，您现在也无法选择呀。”
张哲翰心里已默认他就是清洁工，对他表现出来的顽皮不太适应，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陆压揪了揪自己的耳朵，“因为操作我的最低等级是100级啊，呃，也就是天极境。”
“啊？”张哲翰感觉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从晬天境到诸天境，每到一个境界解锁20%，诸天境才能完全操作。”
早该想到，这么厉害的仿生人不会那么简单，张哲翰大失所望，“那你现在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我要你干嘛。”
陆压立正敬礼：“报告长官，在您成为天极境之前，默认的模式是护主模式。”
护主模式，也就意味着只有遭遇性命之忧的时候他才会出手，你无法指挥他做任何事。
还好，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可以保命。
猪八戒对女人需要设置豁免，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这样，张哲翰试探问道：“你不会误伤好人吧？”
“好人……在我眼里没有好坏，只有意图，我会阻止任何针对您的危险意图。”
他好像没明白什么意思，张哲翰拍了一下他的头：“你个小屁孩，分得清什么是打情骂俏吗？”
陆压摸了摸后脑勺：“当然啦，我五年级就泡过妞，李老师还批评我早恋呢。”
张哲翰彻底无语，对一个小屁孩说男欢女爱不是毒害青少年嘛。
想起厨师为了杀自己的仿生人不惜亲自出手，如果清洁工也跑来杀，那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看你还是别护主了，省得给我惹麻烦。”
陆压做了个鬼脸：“那怎么行，您是主人我是仆人，保护您是我的天职。”
还没得选了，张哲翰退而求其次：“你……能不能隐身？”
“能啊，不过嘛，要等到中天境之后。”
张哲翰再求其次：“变身总可以吧？”
“我能变成任何东西，但要在晬天境之后。”
张哲翰彻底无语，恼怒道：“你还能做什么？”
陆压一本正经道：“那要看心情。”
张哲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疑惑地看他，“心情？什么鬼？”
陆压摸着肚皮咯咯大笑：“逗你玩的啦！我可以……”
张哲翰大怒，没等他说完就把他扔回了装备栏。
完全是个小屁孩，一点都没有顶尖高手该有的样子。
或许是清洁工制造陆压的时候还在学校，所以保留了天真心性。
可一个太初境高手怎么可能是中学生？
张哲翰想起祝融，难道清洁工也要轮回？
祝融是被我“杀死”了才转世轮回，可谁又能杀死一个太初境？
“吼~~汪汪！”
鼻子里闻到一股混合着油脂的臭鞋底味，强烈的威压令人窒息。
一个硕大的黄褐色狗头，蜡黄的獠牙，粉红透白的舌头，胳膊粗的前爪距离不到一尺。
张哲翰本能后仰，后脑勺撞在石墙上。
眼前什么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快到用转瞬即逝都无法形容。
“啪”
“嗷嗷嗷嗷~~”
猎狗惨叫着往后摔出，撞碎木门，翻滚着摔在院子里。
张哲翰呆了呆，起身走出石屋。
石块垒砌的矮墙外面，阳光普照，大河横亘，雾气缭绕，涟漪荡漾，波光粼粼。
张哲翰蹲下身，关切地问道：“草草儿，你没事吧？”
猎狗勉力翻身坐起，狗嘴淌着血，吭哧吭哧说道：“没……没事，你好厉害……”
刚才它并没有恶意，可能是距离太近，被陆压判定为危险。
张哲翰给他嘴里塞了一颗还原丹，刚想安慰几句，突然威压骤强，迅速逼近。
卡纳克方向，一道暗铜色的影子在阳光下闪过，掠过河面，迎面而来。
张哲翰只隐约看见它背上薄如蝉翼的翅膀在嗡嗡扇动，来不及作任何反应，甚至吃惊都没来得及，它已到眼前。
诸天境，潘塞索摩，一公里宽的河面对它来说用不了一秒。
眼前又一闪。
这次有阳光，张哲翰看清了，那一闪是青色，夹杂着一丝白色的青色。
“嘭！”
暗铜色被击碎，化作漫天铜雨，在阳光中幻成铜雾，随风飘散。
铜雾之中，一片红色丝织物像风中的纸片一样徐徐飘落。
猎狗一跃而起，张嘴叼住，跑过来递给张哲翰。
张哲翰一看，是一件极薄的背心。
【名称：仙黛尔内衣】
【类别：防具】
【状态：可装备】
【备注：仙黛尔（chantelle）是西岱第一内衣品牌。】
一件极普通的内衣竟然是神佚物，没有属性，没有技能，没有等级，像极了约柜的产物，估计是直接从超市买来用约柜照射而成，拿来糊弄潘塞索摩人。
神佚物不可损毁，肉体不行，诸天境穿了护具也无济于事，照样被打得烟消云散。
小屁孩充能还不到5%就这么厉害，打完猎狗又秒杀一名诸天境潘塞索摩，境界代差的碾压太恐怖了。
他对猎狗还是手下留情了，诸天境带护具都一击而溃，一个天极境怎么可能活。
地上还有一柄匕首，也是特战营的普通军用匕首改的神佚物，可见共祭会开启了批量制造模式大规模列装。
卡纳克村又掠出一道铜影，抵近沙洲，悬停在三十米外的空中，没往下扑。
复眼闪烁，身上的鳞甲似乎要深一些，手中一柄十字剑不时闪出一点反光。
张哲翰最害怕的是蒙哥马利追踪而来，扫了一眼对岸，还有一名潘塞索摩没动，没发现其他人，舒了口气。
悬停的潘塞索摩三角头动了动：“张翰？”
张哲翰礼貌地点点头：“我就是张翰，你好。”
怪物冷冷道：“你杀了我的手下。”
张哲翰嘴角翘了翘：“是你们要杀我好吧，战场决生死，不存在谁杀谁的问题。”
怪物噎了一下，这话没毛病，“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行什么事，张哲翰已了然于胸，不想纠缠，用闲聊的口气问道：“你是潘塞索摩队长？”
“是的。”
这个怪物智商好像比256高，张哲翰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气氛松缓不少，张哲翰也就那么一问，没想到怪物答道：“潘塞索摩112。”
知道江湖世故就好，张哲翰问道：“你们的雇佣契约什么时候到期？”
112一脸严肃：“不能说。”
意料之中，张哲翰本就没想知道，下一句才是重点：“下一个契约有人签了吗？”
112老实答道：“还没有，可以续约。”
张哲翰偏着头：“继续杀我？”
112认真道：“是的。”
张哲翰又问：“你觉得你能完成契约？”
112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像有困难。”
张哲翰很体谅地问：“完不成就拿不到尾款吧？”
112低下头：“嗯。”
张哲翰看火候差不多，诱惑道：“那还不如去做能完成的生意。”
112抬起头，复眼炯炯：“你要雇佣我们？”
张哲翰取出一枚印子金抛过去：“这玩意我有的是，蒙哥马利没我有钱。”
112伸手接住，迎着阳光看了又看，确认无误，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杀共祭会的人，按等级不同付款，晬天境100，往上每个境界加50，诸天境每个400。”张哲翰微微一笑，“怎么样，是不是比杀我更划算？”
256接了个杀藤原仲满的活只开价100枚，杀个晬天境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这样的生意是哪儿去找。
112十字剑一挥，爽朗道：“成交！”
张哲翰抛出一个布袋，“这是定金，尾款按人头结算，凭共祭会徽章去金雀花银行的任意网店领取。”
112接住布袋掂了掂，听见哗啷啷的金币声，“谢谢！我马上去找蒙哥马利终止契约，这足够支付违约金了。”
张哲翰朗声道：“这里还有一个额外公开悬赏，杀蒙哥马利者，一经核实，即付5000印子金。”
“好！”112答应一声，转身要走。
“等等！”张哲翰叫道。
112迟疑回头：“你……还有什么事？”
张哲翰知道他在担心会不会变卦，呵呵一笑：“给你个小建议。”
112松了口气：“请讲。”
张哲翰用教训的口吻说道：“做杀手要学会变通，入乡随俗，别老觉得高人一等，顶着鳄鱼头招摇过市，你以为真没人能杀你们？”
112一呆，右手放在左胸前，微微鞠躬：“不愧是幻界第一刺客，受教了。”
说完掠回河岸，对另一名潘塞索摩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消失。
策反成功，张哲翰心情大好，瞥了一眼状态栏，发现基因值发生了变化。
陆压杀了个诸天境，基因值减少800，如果充能完成，还得掉1000。
突然焦虑，如果小屁孩再杀几个人，8000多基因值两下半就没了。
“非非，如果基因值耗光会怎么样？”
【负数啊，之前不已经出现过负数嘛。】
反正也升不了级，负数就负数吧，“一直负数会怎么样？”
【掉级，跌境。】
仆人之所以不杀人，并不是因为杀不了，而是怕跌境，境界越高代价越大，“无级可掉会怎么样？”
【不知道。幻界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您是不是又想创造历史。】
张哲翰感觉这是个bUG，就像美国国债，负到几十万亿还能继续负下去。
如果你已经是诸天境无无境，便有了负担，杀人会掉级跌境，可我什么也没有，都已经跌到底了还能怎么跌。
树大招风，还是尽量低调比较好，小屁孩来之不易，又是绝品，不能让他再被杀。
蜜月是度不成了，喜新厌旧被更旧的老婆彻底搅黄，再也当不了渣男。
通关还是不能着急，让怪物们折腾一阵子再说，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就算杀不了蒙哥马利，也会搞得他人心惶惶，等他自乱阵脚再找机会动手不迟。
这份耐心是宁妮教的，只要进了副本就不能着急，除了拼智慧，更重要的还是看谁先眨眼。
张哲翰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该吃午饭了，俯身握住猎狗的前爪，“草草儿，想不想出去玩？”
猎狗一脸茫然：“我？可以吗？”
话没说完，周围已经发生变化，鼻子里闻到烤肉香，嗡嗡的嘈杂。
狗眼滴溜溜转了一圈，没敢开口问这是哪儿，张哲翰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吧。”
布吐城城北，玛尔哈巴餐馆，依旧门庭若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此时已不再是路人甲同款模样，天梭启动时，已变成了渔村赫尔格达的Npc龙套斯尼夫鲁。
张哲翰招了招手，伙计跑了过来，竟然还是那名伙计，管家的眼线。
“您吃点什么？”
“烤肉，烤鱼，鹰嘴豆泥，炸蔬菜丸子，黄麻菜鸡肉汤，蜂蜜红枣蛋糕，全部双份。”
伙计答应一声，转身离开。
张哲翰突然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说，张翰这小子藏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