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州境内。
西路军玄色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连绵营寨依山势而建,暗合九宫八卦。
中军大帐内,诸葛亮羽扇轻摇,正凝视沙盘。
“报!”
探马冲入帐中,单膝跪地:
“启禀军师,五十里外发现敌军主力。”
“黑旗如云,目测不下五万,为首大旗绣‘李’字!”
“想来便是李沉舟了。”
帐中诸将神色一凝。
诸葛亮轻摇的羽扇微微一顿,目光落向沙盘上那条蜿蜒山谷:
“果然走的是这里……传令,前军变阵,按丙字策布防。”
“火器营预备,待敌过半而击。”
“李沉舟想要奇袭,我们自然是要回礼。”
“得令!”
命令层层传下。
营中毫无慌乱,只有铁甲碰撞声、马蹄声、火炮推入阵位的轱辘声,一切都井然有序。
两个时辰后。
地平线上,黑潮涌现。
权力帮大军踏着滚滚烟尘而来。他们没有统一的甲胄,但人人眼神凶悍,杀气凝成实质。
队伍最前方,李沉舟骑一匹乌骓马,黑袍猎猎,仿佛一座移动的山岳。
柳随风与他并肩而行,一身青衫在灰暗天幕下随风飘摇。
柳随风望着远处明军严整的军营,眉头深锁:
“大哥,敌营有古怪。”
“我总觉得,诸葛亮并不好对付。”
“现在的奇袭,未免太过顺利了。”
李沉舟眯起眼。
“无碍,先试探一下也没什么。”
“传令,前军突进,左右翼掠阵。”
“一炷香内,踏破敌营!”
李沉舟的命令刚刚下达。
忽然。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了天空。
无数火炮齐射,铁弹呼啸而出,在半空中划出死亡的弧线,落入权力帮的队列。
刹那间,血肉横飞。
碗口大的实心弹在人群中犁出数道血槽,所过之处肢体破碎。
更有开花弹凌空炸开,铁片四溅,覆盖方圆十余丈。
第一轮齐射,权力帮大军便已然损失惨重。
李沉舟瞳孔骤缩。
显然,这一次,是他们中了埋伏。
随后,李沉舟便凭借恐怖的修为找到了明军的火炮阵地。
这一下,李沉舟更为震惊。
因为这火炮的攻击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未等李沉舟,柳随风下令。
第二轮炮击接踵而至。
这一次是更密集的轰炸,前排持盾士卒更是连人带盾被打成碎片。
两波打击,权力帮大军已溃不成军。
李沉舟脸色铁青。
他猛地一夹马腹,乌骓马长嘶而起。
下一刻,李沉舟便已然飞上空中。
李沉舟明白,他必须出手了。
此刻,只有他以武神之力,方有机会捣毁明军的火炮。
然而,正当李沉舟飞向炮阵的之时。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来得好。”
明军阵中,一名黄脸大汉飘然而出。
正是浪翻云。
他一步踏出,似缓似疾,身形如云卷云舒,恰好挡在李沉舟前方。
“让开!”
李沉舟双眼如电,紧紧盯着浪翻云。
“此路不通。”
浪翻云淡淡道。
二人对视,气机在无形中碰撞。
方圆十丈内,空气突然凝滞。
“报上名来。”
“浪翻云。”
李沉舟眼中精光一闪:
“覆雨剑浪翻云?”
作为权力帮帮主,李沉舟对大明的高手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正是。”
浪翻云的手按上剑柄。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两人。
片刻后。
李沉舟动了。
没有蓄势,没有预兆,他一步踏前,右拳平推。
这一拳朴实无华,却仿佛将周身天地元气尽数抽空,压缩于拳锋一点。
拳出之时,风雷隐现。
先天乾坤功!
面对李沉舟这一拳。
浪翻云缓缓拔剑,但却后发先至。
刹那间,剑光如雨。
千道、万道剑光同时绽开,仿佛江南暮春时节突如其来的骤雨。
细密、绵延、无处不在。
“叮!”
金铁交鸣声响成一片,密集如珠落玉盘。
李沉舟的拳劲被层层削弱,但他拳势不变,依旧坚定向前。
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而面对强硬的李沉舟,浪翻云随即剑势一变。
漫天剑雨忽然收束,化作一道璀璨长虹,直刺拳锋中心。
“轰!”
拳剑相交,爆出惊天巨响。
两人同时踏空后退三步。
李沉舟眼中闪过讶色。
他这一拳已用上八成功力,竟被对方正面接下。
更奇的是,对方剑劲中蕴含着一股缠绵悱恻之意,如情丝缠绕,绵绵不绝,李沉舟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剑意。
“好剑法。”
李沉舟由衷赞道。
“你的剑道,很独特。”
浪翻云持剑而立,剑身清亮如秋水:
“不过是情之所至,剑之所向。”
“情?”
李沉舟挑眉。
此前他只听说过无情之剑,但这有情之剑,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浪翻云目光悠远,仿佛透过战场烽烟,看见了洞庭湖上的明月,看见了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倩影。
“我的剑,因情而生,因情而活。”
“心中有情,剑方有魂。”
李沉舟沉默了。
他忽然想起许多年前,权力帮初立之时,自己与赵师容并肩作战的时光。
“有情,便有了破绽。”
李沉舟缓缓摆开拳架。
“有情,我方再无破绽。”
浪翻云剑式再变。
“那就让我再看看吧!”
李沉舟长啸一声,身形暴涨,双拳齐出。
这一击忽刚忽柔,忽快忽慢,时而如泰山压顶,时而如清风拂面,变化莫测,防不胜防。
与此同时。
浪翻云剑舞如龙。
覆雨剑法在他手中已臻化境。
每一剑都妙到毫巅,或点、或刺、或挑、或抹,看似随意,实则暗合天地至理。
剑光刹那间便化作漫天剑雨,将李沉舟的拳劲尽数化解。
二人以快打快,转眼间交手百余招。
李沉舟越战越惊。
他只觉得浪翻云的剑,仿佛没有极限,遇强愈强。
更可怕的是那股“情”之意境,缠绵不绝,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他的拳意。
“好一个‘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
李沉舟忽然大笑,拳势再变。
“浪翻云,你真是我平生罕见的大丈夫!”
他不再保留,先天乾坤功全力运转。
天空骤然阴暗,乌云汇聚。
李沉舟双拳上浮现出乾坤卦象,乾天坤地,阴阳轮转。
浪翻云神色凝重,长剑指天。
剑身上流动着水光,烟波浩渺。
剑出。
如银河倾泻。
拳与剑再次碰撞。
李沉舟后退七步,嘴角溢血。
浪翻云退后十步,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虎口崩裂。
一时间,二人平分秋色。
其实,若单论武道境界,浪翻云或许还胜半筹。
只是李沉舟实在霸道,以力补拙,拼着伤到根基,竟硬生生战了个平手。
两人对视,眼中都有敬佩。
但就在此时,战场形势已急转直下。
权力帮大军在明军火炮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权力帮尚未见到明军的面,便已经败了。
这一战,从火炮响起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李沉舟深吸一口气,随即退去。
而浪翻云则收剑入鞘,并没有追击的意思。
“浪翻云,今日之战,李某记下了!”
鸣金声起。
权力帮残军如潮水般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