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十五道:“常姐你说真的?”
常子衿道:“当然是真的!”
“那……咱们现在就走!”
“好!”
比格沃夫道:“等等我!”
三人同时跃下屋脊!
辣椒道:“庞十五为啥走的时候阴沉着脸?”
袁紫珊笑道:“你不知道?因为你伤他的心了呗!”
“啥?我伤了他的心?他心眼儿这么小?”
“他那可不一定是心眼儿小啊!多情总被无情伤!如果刚才是我数落他,他可能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那为啥?”
袁紫珊看了辣椒一眼,想了想,“你得自己悟!”
辣椒一头雾水,“我不就是说他小时候经常偷鸡摸狗吗,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凤九霄背负双手,目眺远方,悠悠地道:“至于!”
辣椒不服气,“为啥?”
凤九霄道:“因为你冤枉他了!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误会,他最难受!”
“冤枉?难道他没偷过东西?”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偷过东西?”
“因为你们小时候不是在街头厮混吗?”
“在街头厮混就一定偷过东西?”
“没偷过东西?我咋不信呢?”
“他还真没偷过东西!”
辣椒怔住!凤九霄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不可能!不偷东西的话,你们咋活下来的?”
凤九霄道:“估计在你心目中,我也没少偷东西吧?你没提我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是吧?辣椒,其实不偷东西也能生存的!你知道丐帮吗?”
辣椒道:“知道啊,难道……你们还加入过丐帮?”她开始思索,加入了丐帮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讨饭了,并且有了帮派的保护,生存看来不成问题。
凤九霄沉声道:“我们没有加入丐帮!十五不是不想加入,而是想要加入必须完成那几个丐帮成员的无理要求。为此我和十五不但和他们闹僵了,最后还和他们抢起了地盘!不为证明我们有多了不起,就是想告诉那些乞丐,整个衡阳城不是他们丐帮的,我们想去讨饭哪就去哪讨饭!”他的声音突然变大,似乎有些激动!
袁紫珊立刻安慰道:“没想到小时候你们那么苦!好了,别激动。”她握住凤九霄的手,他的手有些凉。她看得出,他的激动并不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过往的辛酸,而是回忆起庞十五等兄弟们的悲苦!一群半大孩子,和人家打架抢地盘,竟然只不过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在那个指定的区域去讨饭!想想确实让人鼻子发酸!
凤九霄平复了一下心情:“我没激动,这都是过去事了!庞十五小的时候倒是想过偷东西,但是他年纪太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他哪有那胆子?而且就算有胆子也没那能力啊!他要是去偷东西,当场就得被人抓住然后打个半死!”
辣椒皱眉道:“六七岁?啥意思?”
凤九霄缓缓地道:“我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好六七岁左右。“
辣椒想了想道:“你认识他以后你们就一直在一起?”她就想确定一件事,他俩如果平时不在一起,凤九霄凭什么断定庞十五没偷过东西!
凤九霄道:“不错!朝夕相处,形影不离!”辣椒顿时一怔!她没想到他俩居然真的一直在一起!
袁紫珊道:“若是没遇到你,十五是不是下场不会很好?”
凤九霄道:“不错!如果没遇到我,他就会跟着城东的混子张一指或是跟着城西的李老棍混日子,两个大混子都是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的主,毫无道义可言,对待手下非打即骂,十五若是跟了他们,非死即残!”
众人不胜唏嘘!
辣椒道:“那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齐二公子?”
“我八岁流落到了衡阳,不到三个月就与齐二公子相遇。一场机缘,让我俩成了结拜兄弟!从那以后,我和我的兄弟们就再没讨过饭!”
“看来齐二公子颇有孟尝之风啊!”辣椒心道:齐二那么有钱,养几个小孩子自然不在话下!
凤九霄见辣椒眼里的神光闪烁便知她意,于是顺着她的语气说道:“是啊!他随便从手指缝里漏点儿,就够我们兄弟大半年吃香的喝辣的了!”
“你要是这么说,那庞十五还有可能没偷过东西!”
“当然!他为何要偷?我有钱,他为何要冒险去偷?小偷被人抓到是很惨的知道不?打断胳膊都是轻的!剁手指才惨!反正最后成了废人!”
辣椒上下打量凤九霄,“你那时候也就十岁左右吧,也是个孩子,你能有多少钱?我不相信齐二公子能给一个孩子很多的钱!”
凤九霄道:“你说的没错!齐哥给我的钱确实有限!每个月几十两而已,将够兄弟们吃饱。”
辣椒道:“我记得你有八个兄弟吧。”
凤九霄有些黯然,“不错!”如今八兄弟只剩下魏无涯和庞十五了!
辣椒道:“八个孩子正长身体呢,应该很能吃。齐二公子为啥给的那么少?”
“你以为他是在赏我钱?”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他若赏我,我还不收!”凤九霄脸上骤然露出傲然之色!
“那他给你钱是……”
“他求我办事,当然要给报酬了!”
“你的意思是,你替他办事,他付你工钱?”
“当然了!打杂、跑腿,什么都干过!当然,不止是帮他,谁给钱,帮谁做事!有些钱,虽然挣得累,但很心安!有些钱,虽然得来容易,但名声不好,我们绝对不碰!”
这时候熊梦烟凑了过来,一脸惊奇:“你说打杂、跑腿这些事你都干过?”她看上去对这事挺感兴趣,但谁都知道,她只是对凤九霄感兴趣,只不过找个话题想和凤九霄搭话罢了。但是,谁会说破呢?
凤九霄道:“是的!”虽然他不会接受熊梦烟,但刻意疏远反倒显得心里有鬼,所以他回答得很坦然!
辣椒眉头一皱,本能地向前一步,挡在凤九霄身前,似要阻断熊梦烟与凤九霄之间一切可能发生的联系,哪怕她看他的目光也不行!
大小姐不好出面,我辣椒可不在乎所谓的面子!我来当恶人!
熊梦烟却不以为意,微笑道:“辣椒妹子,你这是干嘛呀?难道和你家公子说句话都不让吗?姐姐真是伤心欲绝啊。”
在众人眼里她明明是在正常说话,只是面带微笑而已,但在辣椒的眼里,熊梦烟浑身都在扭动,每一个动作都让人心跳加快,哪怕辣椒是个女子都看着脸颊发烫!所以熊梦烟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也就不那么寻常,听起来似乎如泣如诉,让人心生怜悯!
辣椒不禁打了个冷战,后退两步,呵斥道:“你!你能不能正经说话?”
熊梦烟依旧“楚楚可怜”地道:“辣椒妹子,我一直在正经说话呀!”她眨了眨睛,本来是想给辣椒一个“调皮”的表情活跃一下气氛,结果在辣椒眼里却成了“妖狐惑主、颠倒众生”的表情!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辣椒捂着眼睛道:“你走开!”
袁紫珊立刻拉住她的衣袖,轻声道:“辣椒别激动!”辣椒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刚才竟然被熊梦烟不经意间透露的姹女魔功给迷住了!
袁紫珊身具三倍琉璃境战力自然能察觉到熊梦烟的细微心境变化!她知道熊梦烟绝对不是故意坑辣椒,而是辣椒根本抵受不住熊梦烟的媚功!
袁紫珊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熊梦烟近距离接触了,她其实早已摸清熊梦烟的底细了!熊梦烟身上的媚惑之气有时就是不经意之间露出来的,甚至能感觉到熊梦烟在刻意压制魔功!
袁紫珊甚至有些同情熊梦烟!
熊梦烟出生在魔教巨擘之家,非她所能左右愿;
自小被群魔岛主逼迫修习魔功,尤其被逼苦练七绝魔琴,十年之间朝夕沾染魔气,硬是把一个天真烂漫无邪的小女孩改造成了一个邪、魅、骚、荡的女人!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让人感到妖媚之气,放浪之气,魅惑之气!袁紫珊曾经思考过,如果人生是一场戏,每个人都是戏里的角色,那么像熊梦烟这样的人,就是悲剧人物!无论她表面多么风光,她的内心都是苦楚的!这也能解释通,为什么她身边聚集了那么多的各种优秀的男子,她还不开心,却总是想和凤九霄亲近!因为只有凤九霄身上才没有那些人身上的邪气、魔气、恶气、匪气、霸气!
她在群魔岛长大,耳濡目染,什么样的人她没见过?群魔岛从来不缺穷凶极恶的人,阴险狡诈的人,卑鄙无耻的人,口蜜腹剑的人,阿谀奉承的人……可是唯独没有一身傲骨、刚正不阿、侠肝义胆、古道热肠的人!这种人在群魔岛就是狼群里的绵羊,早被吃干抹净!
袁紫珊随着武功境界的提高,随着心境的变化,如今她对熊梦烟已经没有了以前那么强烈的敌意了。她在心里已经画了一道线,只要熊梦烟不突破那条线,她绝不插手熊梦烟的事!
但是她若突破底线,袁紫珊不介意全力击杀熊梦烟!
熊梦烟没想到袁紫珊竟然心平气和、一点怒气没有拦着辣椒,颇有些意外,她笑而不语,看着常子衿三人远去的背影,幽幽地道:“庞十五脾气还不小,竟然被辣椒给气到了,呵呵。”
辣椒冷着脸道:“他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熊梦烟摇头叹息,“或许他一会儿就气消了,因为他真心喜欢你。但是你要是总伤他的心,久而久之,他可能就退缩甚至放弃了!”
辣椒一皱眉,“你啥意思?他退缩?你意思是我把他吓跑了?他要和我断绝关系?”
熊梦烟笑道:“袁小姐刚才不说了吗,你得自己悟。”
突然她眉头一皱,“还真来人了!”
众人向四周望去,晨光渐亮,依稀能见到整个城郡的全貌。
雪峰明珠的最高点屋脊上面,端木燕已经将大慈悲弓取了出来。左手持弓,右手已经凝聚一支冰箭,注入《谒谛神功》内力,冰箭上瞬间电蛇萦绕、噼啪作响!
站在全城最高点,视野开阔,适合动用弓箭射杀来犯之敌!
只见四面八方涌入无数红衣僧人,根据他们的行动路线,目标绝对是雪峰明珠!
端木燕正要射杀东街涌来的冲在最前的那个红衣僧人,不料那僧人和他身后的僧人竟同时停下,回头看着什么,然后这些僧人竟然全部乖乖地原路返回了!
端木燕没有出箭!
此时若出箭射杀一人,无异于告诉对方此处有埋伏!这样只会打草惊蛇!
他只好调转慈悲弓瞄准了南街!
不料南街涌来的红衣僧人竟也都退了回去!
北街和西街也是如此,涌入的僧人似乎同时得到了某个信号,竟然全部退出长街!
不过他们并没有真正撤离,只是借助身边的建筑物充当起了掩体,躲了起来!
王笙道:“他们这是察觉到咱们了?”
凤九霄道:“不是!他们应该是在等吐蕃士兵!”
王笙道:“等吐蕃士兵到来之后先冲锋,然后他们这些僧人再来扫尾?”
“不错!”
“那他们刚才怎么还火急火燎的想往前冲锋呢?”
“他们想抢功而已,所以才拼命往里硬冲!”
“后来怎么又都停止冲锋了?”
“因为他们的……头目,就叫小头目吧,东街那帮吐蕃僧人的小头目,一怒之下斩杀了他身边还要往前冲的僧人!”
“杀一儆百?”
“不错,东街那些红衣番僧各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无比拼命往里冲,根本没把头目的话当回事!谁若能抢到一名极阴或极阳命格的孩子,那他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来了!无论是在教内还是王庭内,平步青云也只是圣尊他老人家的一句话而已!所以明知道小头目让他们就地埋伏,可他们哪等得了啊!立刻就开始往里冲!没想到,那头目一刀就将他身前往前冲的僧人的脑袋砍了下来,死前的惊呼声传到了前边!”
袁紫珊道:“那他们等不来番僧,还会一直等下去吗?”
凤九霄道:“当然不会了。”
“那……他们会撤退?”
“当然!”
“撤退了,那你还怎么一网打尽?”
“撤退了就追啊!”
“如鸟兽散,追哪一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