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卓远还在盯着她,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他想问她这一年去哪了,想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可看着怀里哭得发抖的钱一诺,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冷硬的警告:“不管你是谁,诺诺胆子小,你别吓她。”
李燕子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癫公癫婆!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所谓的“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唯独她,像块突然掉进来的石子,硌得所有人都不舒服。
钱爸爸清了清嗓子,打破僵局:“好了好了,外面太阳大,先进屋吧。燕子一路辛苦了,我让张妈给你准备了房间。”
他说着,率先往屋里走,钱妈妈扶着钱一诺跟上,年卓远亦步亦趋地护在钱一诺身侧,路过李燕子时,还刻意挡在了两人中间。
李燕子最后一个走进别墅大门,关门的瞬间,她回头望了一眼山下的方向。
旧巷的风,好像吹不到这里。
不过没关系,就算没有风,她也能起浪!
钱一诺还在抽噎,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钱家夫妇的心立刻被揪紧了,所有注意力都黏在养女身上——毕竟李燕子已经站在这里了,跑不了,往后有的是时间补偿,可诺诺要是哭坏了身子,那可怎么办。
进了别墅,钱爸爸头也没回地对旁边的女佣吩咐:“张妈,带燕子去楼上客房休息。”
说完便快步跟上钱妈妈,两人一左一右护着钱一诺往客厅走,柔声细语地哄着,仿佛李燕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客人。
李燕子倒不在意这些。
她本就不是来争宠的,不过是回来看看这对亲生父母究竟是何模样。
若他们真心疼她,往后她自然会尽女儿的本分;
可若他们眼里只有那个养女,那这层血缘关系,于她而言也不过是层薄纸,捅不捅破都无所谓。
钱家的别墅大得像座迷宫,张妈带她去的房间虽说是客房改的,却比她在城中村住的那间小屋大了几倍不止。
水晶吊灯悬在天花板上,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花园,可李燕子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里再华丽,也比不上那间漏雨的小屋里,顾斯年替她挡雨时撑起的那片屋檐,温暖万分之一。
她想把帆布包放进衣柜,一打开门却愣住了——柜子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裙子、衬衫、外套,款式都是时下流行的,料子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李燕子心头微微一动,以为是父母提前为她准备的,可指尖拂过一件连衣裙的领口时,那点感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些衣服,分明是穿过的旧衣。
李燕子瞬间明白了,多半是钱一诺穿过的。
她本就没指望这对父母能有多上心,可拿别人穿过的旧衣服来搪塞她,这就不是敷衍,而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她冷笑一声,将帆布包往床脚一扔,刚要转身,房门就被“咚咚”敲响。
开门,正对上年卓远那张覆着冰霜的脸。
可在看清李燕子的瞬间,年卓远眼底的寒意碎了片刻,喉结急促地滚动了一下,心跳像擂鼓般撞得胸腔发疼。
“解释。”他开口,声音紧绷,所有的质问只剩下了干巴巴的两个字。
李燕子挑眉:“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年卓远突然激动起来,眼眶泛红,像头被激怒的困兽,“你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我没一声不吭。”李燕子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我给你发过信息,说我们分手了。”
“我不同意!”年卓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凭什么你说分就分?李燕子,凭什么?”
若是一年前,李燕子或许还会为这句质问心头一颤。
可这一年,她从城中村的泥沼里爬出来,见过人性最肮脏的嘴脸,也尝过一天只啃一个馒头的滋味,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那些情情爱爱早被磨成了灰烬。
她抬眼,眼神冷得像旧巷的冬风:“凭我是你大爷。没事就滚,有事……就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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