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维恩再多询问什么,西弗斯伯爵手中的刺剑倏然一闪,维恩立即召唤魔法盾挡在身前。
银白色的修长剑身因为附加了魔法而不断涌出灼灼烈焰,将整条街道都染成了红色。街道两旁,趴伏在遮挡物背后的平民们大多从未见识过高阶魔法师的战斗,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仿若心神被夺,一时连逃跑都想不起来。
“说起来还多亏了你们温彻家族,我手中这柄光耀之剑曾经是莱尔德大公珍藏的权杖,因为材料珍贵、魔法适应性良好而被当年随军来到布法尼亚的工匠重锻,就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它今日的表现如何?”
“还不错,只是沦落到你这样的人手中未免埋没。”都这种时候了,维恩可不会再给他留脸面。
西弗斯伯爵脸色更难看了些许。
“呵,能饮上灭国仇敌的子嗣鲜血,莱尔德大公若死后有灵,想必也会因为我今日替他报得大仇而感到欣慰。”
他的剑术极为精湛,完全看不出之前那副衰老体弱的模样,但维恩与他比拼的并非剑术,而是魔法。
“工具终归只是工具而已,再珍贵的武器,也弥补不了魔法位阶的差距。”维恩右手紧握成拳,四周的空间仿佛被压缩,异常的重力将街道范围内的每一个人都死死压在地面上。
在最中央,西弗斯伯爵的动作兀然变得极为缓慢,抬起方寸之间的剑尖却艰难得如同正在挑起一座巨山。
“昔日温彻家族并未动用过光耀宫内的任何物品,而是原原本本地封存了起来,而如今内部几乎被洗劫一空,想必执掌布法尼亚大权数十年的你最清楚那些财物到底去了哪里。”
虽然米利斯坦公国想要复国几乎再无可能,但布法尼亚许多民众对莱尔德大公仍有怀念,今日街头一战必然将由在场的目击者传扬出去,若想要重聚人心,就不能由着西弗斯当着众多人面前大放厥词。
“若那位莱尔德大公仍有遗愿,想必也会希望他为之骄傲的布法尼亚重焕光芒,让这片土地上的民众得以享受和平与富裕的生活。”维恩的言辞掷地有声,“而我,便是为此而来。”
他一步步朝西弗斯走近。
西弗斯伯爵的额头上泌出汗珠,虽然他手中的刺剑经过附魔,稍微弥补了他不算优异的魔法资质,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你不过才十来岁而已,纵使再有天赋,怎么可能魔力强度比那些学院导师还要高!”
“哦?那只能说明——”维恩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从银白冰冷的剑身上轻轻拂过。“你没有亲眼见识过真正的天才,所以才无法想象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
剑身颤抖不已,似是出于执剑之人心底的恐惧,又似是出于无可言说的执着。
他奋力挑动剑尖,跨步向前,刺目的光芒如烈阳升起,仿佛要将所有阴暗的角落彻照无遗。
但下一秒,极其诡异的重力将他猛然推向另一边。
“轰——”
西弗斯无法控制地踉跄了好几步,在他的感知中,周围空气中原本稀疏微弱的魔法元素忽然变得极为活跃,就像是纷纷拥有了自我意识,在某种似有似无的感召下欢欣鼓舞地朝他和维恩所站立的位置聚拢过来。
他想要调动体内的魔法元素,就像他曾练习过千百次熟练到不能再熟练的技巧那样,可是那些以往极其听话的魔法元素却传来了抗拒的信号。
在外界的魔法元素共鸣之下,西弗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法元素也开始变得活跃……甚至是,沸腾起来。
“你、你做了什么!”他大声叫道。
“当然是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魔法。”
土系魔法是借助大地所施展的魔法,它的力量可不仅仅只局限于捏出各种土人和土墙。
……
洛恩斯王国,王都。
“维恩·温彻,他回来了。”
弗朗茨大臣坐在自家餐桌上首,一边用刀叉切下一小块鹅肉,一边似是随口一提般说道。
坐在弗朗茨侧手边的歌礼闻言微微一怔,手中的汤匙不自觉地在杯盏边缘磕碰了一下,发出并不明显的敲击声。
弗朗茨看向歌礼。
“是吗,忽然想起来,他好像确实也已经离开王都很久了,学园里有流言说他凭这一趟的功劳会被国王授爵。”歌礼觉得自己应该以一种很漫不经心地语气继续闲聊下去,对这个话题保持沉默只会显得自己好像特别在乎一样。
“厄本死了,本来我还确实找人运作了一番准备靠西南的功绩给他恢复贵族身份的,全浪费了。”
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很恼怒,当初在西南行省西弗斯伯爵对他处处掣肘,连自己亲自去调查的时候都差点出了大岔子,连最得力的手下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路上。后来之所以愿意放下芥蒂支持维恩那小子出马,也是存着想要借温彻家族的手替自己出口恶气的心思。
虽然国王不想让他和西弗斯伯爵矛盾升级,但弄死他的心腹作为回礼,就两边的交情而言也不算过分。
在弗朗茨的计划中,一旦厄本得手之后就会立马先一步逃回王都。而维恩·温彻必定会将厄本是自己介绍的人出卖给西弗斯伯爵,西弗斯伯爵也必定会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自己在背后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
西弗斯要是懂事的话,看在国王的面子上就会吃下这个闷亏,让两边都得以保存大贵族的颜面。
厄本虽然并非强大的魔法师,但在暗杀一道上却颇有造诣,专挑目标的弱点一击毙命,此前几次任务都从未失手过。以有心算无心,应付此次的目标桑多瓦尔大概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谁知厄本却莫名其妙的栽了,还是被以“被莱尔德大公诅咒”这么荒谬的名义虐杀在光耀宫的后花园。
不需要任何证据,弗朗茨直接便怀疑到了西弗斯伯爵身上。他正憋着一口恶气准备召集党羽狠狠攀咬一番,谁知道没过几天又有来信说西弗斯伯爵也栽了,还是栽在维恩这小子手里。
叛国谋逆的罪名,简直耸人听闻,国王更是极度震怒下令彻查,所有与西弗斯伯爵交往密切的人都将迎来一场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