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里,空旷的北京紫禁城乾清殿内,却是凉风习习。
放眼望去,整座大殿内只有四个人,团座在上首的为顺治皇帝爱新觉罗福临,他的右手边为布木布泰,他们母子的对面则是跪着的老臣济尔哈朗,三人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名贵的檀香木制作而成的矮桌,上面放着一壶茶和三个精美无比的茶杯,杯中的茶水已经蓄满,大内总管太监吴良辅正在一边伺候着。
不远处的大殿外门口处,领侍卫内大臣遏必隆正腰跨宝刀,犹如雕像一般站立着,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济尔哈朗单手端起茶杯,然后双手举过头顶,再送入口中,品茗过后报以舒心地一笑:
“奴才谢太后、谢陛下赐茶。”
“郑亲王,今日里不必拘礼,也没有外人在,权当家人之间的聚会。相信经过这些天的布置,你原本的计划应该执行的差不多了吧?这下可以跟我们孤儿寡母说说了吗?”
“太后恕罪,奴才在陈述之前,可以先说说内心所想吗?”
“嗯。”
“奴才昨日梦见了先帝,他严肃地告诫老奴,说我大清已经到了非常危急乃至于生死存亡的时刻,需要尽快想办法限制住辽东蓼匪的发展势头,否则这江山将会不保,奴才听闻之后大汗淋漓,刚想询问对策,先帝已经倏忽不见,可是他的音容任然如同少年之时……
太后应当知道,奴才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从小便流离失所,先帝不以奴才卑贱,常常带在身边,奴才就是先帝的‘小跟班’,始终在先帝的羽翼下生存。
后来先帝辞世,奴才悲痛万分,一度想随之而去,可是不见先帝的后人继位,奴才死不甘心,心中仿佛有种‘顾命’之责一般。
后来多尔衮专政,奴才只能蛰伏。
等到群丑伏法,奴才先是想恢复祖宗之地,但是却发现事与愿违,蓼匪如今已是今非昔比,成为我大清第一大劲敌。
如今太后和陛下不以奴才粗鄙不文,而令奴才主持朝政,奴才如果不能令我大清廓清宇内,如何对得起先帝?
如何对得起太后和陛下的信任?
奴才老矣,总共十子中,去掉早夭的,唯有二子济度少有军旅才,但为人质朴,可为大将不可使之为统帅;
三子勒度略有文采,然体弱不堪,恐天不假年,其余劣子均不足为论,奴才只想他们有个安稳的铁杆庄稼即可,哪里会有其他奢望?
就让老奴拼上身上这副残骨,来为我大清再搏一次前程吧。”
孝庄皇太后和顺治皇帝看到对面逐渐痛哭不已的济尔哈朗,也是深为感动,君臣之间放下隔阂,剖心析肝、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整天。
次日,济尔哈朗宣布开始执行新的战略国策:
第一,清国在济尔哈朗的主持下,将用间上升到绝对的战略高度。
派人在北京城内对“蓼匪”所设置的据点进行收网,抓获了包括军情局在北京的首脑--代号“霞光”的张柬白在内的上百名情报人员,经过审查之后,不待秋后,立刻拉往菜市口全部凌迟处死。
至此,张鹿安在北京城内的情报来源陷于瘫痪之中。
清国同时下令在各地搭建常态化密探制度,不断破坏蓼军方面的情报系统;
还派出得力干将深入到登莱、辽宁和云贵一带,对当地的文臣武将使用各种糖衣炮弹进行拉拢,极尽破坏之能事。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暂且不论蓼军旗下系统的文臣武将,光是云贵一带,由洪承畴具体操作,孙可望部将中便有杨惺先、孟尚志、周文盛等将对于明国内部的倾轧感到绝望,派人向洪承畴秘密请降。
老谋深算的洪承畴让他们暂时继续留在孙可望的身边做事,在内对孙可望所部的军事实力进行破坏,对外则是挑拨孙可望同李定国和刘文秀之间的关系。
这些人后来全都完成了各自的使命,使得孙可望与自己的两位义弟之间从关系紧张到完全剑拔弩张正式对峙起来。
第二面对着清国皇室统帅人才的凋零,哪怕是守旧派济尔哈朗也不得不同意重用投降汉将。
清廷以吴三桂为平西王、平西大将军,正式全权接管对云贵一带的进攻行动,面对着大西军凌厉的攻势,吴三桂率领清军迎战,并且很快在保宁府一战中击败大明蜀王刘文秀所部,刘部阵亡讨虏将军王复臣以下两百余将领和上万名精兵猛将,刘文秀不得不率领残部退回成都。
关键时刻,孙可望却以永历皇帝的名义,发文训斥刘文秀,剥夺了其下属军队的控制。权,让他仅带百余亲兵回到昆明闲住。
刘文秀,这位比孙可望忠诚,比李定国厚道的大西军将领,没有选择站出来反抗,而是遵从“大明朝廷”的旨意,放弃了兵权,至此开始了颓废的生活,读书自娱,用酒精麻醉自己,过早地消耗了自己的身体。
四川战局因为刘文秀的离开而变得大坏,清军主将吴三桂趁机兵临云贵,不断地骚扰和破坏云贵一带的生产经营活动,沉重地打击了明西军的地方势力;
在南方,清廷还以已经晋封为平南王是尚可喜收复两广全境后,会同湖南的洪承畴,在做好防守工作的同时,从东线和南线进一步压制明西联军的活动空间。
正赶上李定国率兵在大明永历八年、清国顺治十一年进攻广东新会,尚可喜按照清廷的部署,集中力量在新会击败了李定国所部的主力,逼迫李定国不得不放弃整个广西,而向云南转移。
李定国率领数千残余将士,在途经安龙的时候,派兵突袭了安龙府城,当场斩杀了孙可望委派的安龙知府范应旭和安龙总理提塘官张应科,将永历皇帝一行人给救了出来,并且快速带到了昆明。
李定国在赶到昆明后见到了刘文秀,受到刘文秀的影响,开始以君事永历皇帝,再借助于云南地头蛇沐天波的力量,让永历逐渐在昆明站住了脚跟。
这更加引起了孙可望的严重不满,失去了永历皇帝这块金字招牌,原本还能臣服于孙可望的明军将士纷纷转投昆明。
孙可望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不顾身后的清军,率领大军二十万进攻昆明,却在半路被李定国联络西军将领白文选,将孙可望所部彻底击败。
李定国、白文选趁机率领大军对贵阳进行反攻,逐渐收复了贵州全境。
孙可望在贵州待不下去,被迫带着家眷和部将杨惺先、孟尚志等向清国投降,被清廷封为义王。
而刚刚夺下了贵州的李定国,却非常不厚道地将孙可望的原来的“秦王系”军队进行区别对待,使得这些人马相继向西进的清军投降,李定国和白文选被迫率领残兵退回了昆明。
整个贵州的失陷,使得西南的抗清局势大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