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说的就是这位蝶奴姑娘。
听申弢这么一说,她担心的倒不是申弢是否丢了性命,而是渝王如果发现申弢这钱是花在了她身上,会不会追究下来,强逼着她把钱吐出来!申弢死不死无所谓,可让她把钱吐出来那是万万不能的!
思及至此,她眼珠子一转便给申弢出了个主意,让他改换门庭,另投他人以求庇护。而她推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曹元方!
按她的话说便是:“你要想找人庇护你,那此人非得跟渝王势力相当方可。如今在这锦城,要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无人及得上这位曹公,论及圣眷之隆,也无人比得上曹公,除了他,你还有什么选择呢?”
那申弢也是个软耳根子,三两句话便被说动了。蝶奴倒也不是说说而已,她的恩客当中恰好就有曹元方的一个儿子,就这么帮申弢搭上了曹元方的路子。
可曹元方是何等老奸巨猾,岂会因为一个不忠的门客就轻易得罪渝王?可申弢开弓没有回头箭,却是无论如何都必须上曹元方这条船的。为了取信曹元方,他将自己平原商号锦城分号掌柜的身份以及他所知道的渝王的一切隐私全都告诉了曹元方,后者果然来了兴趣!
跟渊国做生意可以迅速聚敛财富,这固然是曹元方感兴趣的,而掌握田文晖的隐私更是可以在合适的时机给他致命一击!于是,曹元方让申弢将知道的渝王府的一切秘事全都写下来。
申弢这段时间经常出入渝王府,跟王府的管事、下人们打得火热,没事便在一起吃吃喝喝,有意无意之间便套出了不少话,此刻全部写下来倒也有两三页之多,其中“渝王与宫中某贵人疑似有染”这一条立刻勾起了曹元方的好奇心。可惜,追问之下,申弢也说不出多少详细准确的信息,只是说从一个管事那里听来了一耳朵,曹元方只好作罢。
不过,此后申弢有了双重靠山,做事更加大胆,与渊国的贸易往来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可实际上原本该归田文晖的净利的一大半都进了曹元方的腰包。而从那以后,蝶奴也格外敬重申弢,不需要他出什么钱也愿意主动投怀送抱了。申弢知道这都是看的曹元方的面子,故而死心塌地跟着曹元方干了。
紧接着不久,宫中就传出了内侍半夜在太后寝宫外发现外男的消息,虽没抓到现行,可所有证据都指向田文晖。自此之后,田文晖惶惶不可终日,根本无心过问生意上的事,申弢的日子便越来越逍遥。
可就在年初,申弢还沉浸在与蝶奴日日欢好的逍遥自在中,突然接到兴州分号发来的消息,说是京城派人来查账,而且三日之内便到锦城。
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连述本人,可申弢依然大惊失色。因为来人只要见过渝王,两相一对帐,就会立刻发现他从中动了手脚。无奈之下,他只好再去求曹元方帮忙,同时献上了最近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王府两位公子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虽然每日房中还是传出朗朗读书声,但除了贴身小厮、丫鬟之外,府中竟无人见过他们,就连除夕家宴都只是来坐了一会儿便借口身体不适而双双离席。
这个消息立即引起了曹元方的警觉,他马上上报了宫中,并将申弢藏匿在了自己府中。
待连述带人赶到时,申弢住处已经人去楼空。不过好在商号也有一套刺探消息的本事,很快便得知了申弢和蝶奴的特殊关系。连述假扮外地客商,靠着出手大方,外加相貌俊朗,短时间内便取得了蝶奴的信任,这才从她那里套出了事情原委。可惜的是,申弢一直龟缩在曹元方府中不肯出来,连述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先放过他,回来覆命。
“这就是腐败的恶果呀!”听完连述的讲述,祁翀感叹道,“商号掌柜手中权力不小,过手的钱财又多,再加上‘天高皇帝远’,如何能不腐败?朝中官员要反腐,商号同样要预防腐败、惩处腐败!”
“陛下圣明!如今看来,商号的制度还是有漏洞,臣有过失,请陛下惩处!”
“这也不全怪你,在此之前,天下从没有如平原商号这般规模的商号,自然也没有前例可以借鉴,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难免会有疏漏。朕觉得,商号也应该仿效朝廷的御史监察制度,在总号及各级分号设立监事,负责全面监督商号职员的渎职及贪墨行为。”
“陛下这个主意极好!”连述喜道,“如此也能分担微臣的一些担子。商号如今越开越多,事务越来越繁杂,臣还真有些分身乏术了!”
祁翀笑骂道:“怎么?上次骂了你,就赌气想着撂挑子了?别打这个主意啊!大担子还是得你挑,不过多给你找几个帮忙的人罢了!”
“臣哪敢赌气啊!本就是臣的过错,陛下骂两句是应该的!”连述笑道,“不过商号如今事务繁多,臣应接不暇倒也是真的。拙荆偏偏又有了身孕,这眼吧前儿能帮臣的又少了一人!陛下若有合适的人选,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玉奴又有了?看来你还是不忙啊,要不然哪有这么多闲工夫放在床笫之上?”祁翀打趣道。
“陛下,我......”连述顿时羞了个大红脸。
“哈哈哈......算了,此事可以再议,你这一趟也辛苦了,今日就不多留你了,先回去见媳妇儿吧!”
“陛下,别急呀,臣还有一件大事没禀报呢!”连述突然神秘兮兮道。
“哦?还有什么事?”祁翀眼眉一挑,好奇地问道。
“请陛下恕臣冒昧之罪,臣未经请旨便擅自做主带了一个人进宫,现在就候在殿外,请陛下召见此人!”
“什么人啊,还非得朕见他不可?”祁翀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