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望川离开一个星期后，黎珩接到了他的电话。
青年在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带着浓重的鼻音告诉他。
“黎珩，该分手了。”
黎珩片刻，“好。”
他没问为什么，也不去追究。
温柔得令人痛心。
顾宅，后院。
顾望川抬头满天繁星，心里却不见一丝光。
“顾遇安输了。”
“恭喜。”
闻言，青年笑了。
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黎珩，我准备……”
“订婚了。”
顾家嫡系只剩下他一个人，多的是人不想他成为顾家的掌权人。
他父亲、顾遇安、他的叔伯堂兄弟……
坐稳这个位置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他不想等，也不愿意等。
等他婚礼过后，顾遇安会被外派出国，远离顾家的权力中心，他父亲也必须把母亲留下的东西交给他。
他等了太久太久，已经不想等了。
黎珩也沉默了好久。
他在酒店的阳台上坐着，也抬头望着那满天繁星。
眼神冷漠，不悲不喜。
“川宝。”
亲昵的称呼，终于让顾望川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随后他听到男人说。
“祝你得偿所愿。”
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幸福的家庭……
不久前他说过的，不久后的将来都会实现。
顾望川仰着头，可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他胡乱地抹了抹眼泪。
“婚礼你会来吗？”
“你希望我去吗？”
“黎珩，我很想你。”
一个多星期。
两百多个小时。
一万两千多分钟。
七万两千多秒。
这期间没有一秒钟，顾望川是不想他的。
只是他们的关系该断了，他没有理由去见他了。
良久后，他听到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入耳里。
“好，我会去的。”
明明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可偏偏顾望川就是听得越发难过。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和他说什么，可又舍不得挂电话。
直到听筒里传来敲门声，顾望川下意识地想问谁找他。
可刚张开口，他猛地想起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立场了。
“对不起。”
“都说好了，不关你的事。”
黎珩没有怪他。
本就知道是这个结局，是他纵容了青年的靠近，又如何会去指责。
他挂了电话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拄着拐杖，一脸气汹汹的沈灼。
看到是他，少年愣了愣，随即眼睛一亮。
“哥哥，你可不可以收留我？我被外公赶出来了，他还不让我小舅舅管我。”
说着说着，少年嘴巴一瘪，大有他不答应就哭给他看的架势。
黎珩没急着拒绝。
男人垂眸，神色冷淡地打量他。
与之前几次见面时的光鲜亮丽不同，少年身上还沾着几根草，侧脸上也有擦伤。
再看他拄着的拐杖，右腿上还打着石膏。
看起来很是狼狈。
“哥哥，可不可以～”
沈灼抬着头，双眼湿漉漉地望着他。
少年的苦肉计并不高明，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可偏偏又不至于令人生厌。
沉默片刻，黎珩没说答应，也没有拒绝。
“你来找你小舅舅？”
“他住隔壁。”
刚刚少年看到他时，眼里的错愕不是伪装。
大概在他开门之前，少年并不知道房间里的是他。
他和沈陉住在隔壁，没注意敲错门也很正常。
然而沈灼才不管这些。
“不是的，我没找他，他最听外公的话了，不会管我的。”
少年撇撇嘴，不高兴地哼了哼。
“我本来想找他的，可是看到哥哥，我就不想找他了，他看到我肯定要把我送回医院去。”
说完了沈灼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僵着脸往男人看去。
男人哭笑不得看着他。
“从医院偷跑出来的？”
这时候他能说不是吗？
显然不能啊！
沈灼含泪点头。
“哥哥，我不想住医院，我讨厌医院的味道。”
以前他身体不好总是生病，可爹地妈咪都没空陪他去医生，每次都是管家伯伯带他去的。
刚开始他还期望过爹地妈咪会来看他，可久而久之，他就死心了。
同样的，对医院他也讨厌得不得了。
然而男人却笑着拒绝。
“不可以。”
沈灼小脸立刻垮了。
不等他撒娇耍赖，又听到男人带笑的声音。
“不过……”
少年满脸期待往着他，专注的模样仿佛他是自己的全世界。
黎珩手指摩挲了两下。
到底没忍住，他轻轻揉了揉少年柔软的发丝。
“哥哥可以去看你。”
沈灼眼睛一亮，答应回医院的话就要脱口而出了，却在最后关头紧急刹了车。
少年低着头小声嘀咕。
“让我回医院不就是拒绝收留我？说会去看我，看一眼和看一天都是看，要是只看一会我不是很亏吗？”
少年难得聪明了一回，只是也没聪明到那里去。
听着少年嘀嘀咕咕，男人古井无波的深邃黑眸浮现点点笑意。
黎珩轻笑着看他。
“我都听到了。”
少年身体僵了僵。
“啊？”沈灼左顾右盼，“哥哥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没听见？我好累啊哥哥～”
说着少年往他倒去。
明知道这是少年故意的，黎珩还是接住了他。
“自己打电话给你小舅舅，还是我帮你打？”
少年在他怀里，一脸荡漾地对他上下其手，连他说什么都没有注意。
黎珩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少年的脸。
“不回答就不管你了。”
“哥哥说什么呀？”
沈灼占便宜占得不亦乐乎，左耳进右耳出的，压根不知道他什么。
嘿，嘿嘿，嘿嘿嘿……
手感真好啊！
真硬啊！
在少年的手越来越往下的时候，黎珩有些无奈地制止他。
“沈灼，抬头。”
“昂？”
沈灼抬头看他，眼里还有未曾褪去的激动。
黎珩哑然失笑。
“就这么喜欢哥哥？”
少年摇了摇头，义正言辞地纠正他。
“我不只是喜欢哥哥，我明明是贪图哥哥的美色和……”
馋哥哥的身体。
少年视线往下望。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男人无奈地看着他。
“瞎看什么？”
沈灼不服了。
“哼”了声，少年不高兴地撅起嘴。
“什么叫瞎看？”
“人家看看自己的梦想还不行吗？”
那可是他的性福哇！
就他这小色狼的模样，黎珩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强词夺理。”
“哼哼！”
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自己就是赖着他了！
黎珩可不会惯着他。
男人勾唇，似笑非笑的。
“确定不打电话？”
沈灼撇开眼，不说话。
反正只要他不回答，他就不信哥哥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铁心心肠的男人还真能把他怎么样。
黎珩把他拎起来。
突然腾空，吓得沈灼赶紧熊抱他，结果他忘了自己的腿还打着石膏，扑腾了半天那条腿都提不起来。
他：“……”我太难了。
不过好在他把人紧紧抱住了，还和帅哥哥脸贴脸了！
沈灼高兴得不得了。
不过为了给自己讨点福利，他努力抻平嘴角上扬的弧度，故作委屈地向男人撒娇。
“哥哥，我脚疼～”
知道少年多半是装的，黎珩还是停下来，把人稳稳当当抱好。
少年越发得寸进尺。
“哥哥，你收留一下我好不好嘛～”
说话的时候，沈灼的手可没闲着，一直在男人胸膛上摸着。
要不是他长得实在好看，怎么着都算是耍流氓了。
黎珩双手扶着他的腿，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只是望着他的目光，却越发深沉了。
“沈灼，乖一点。”
“谁不乖啦？”沈灼夸张地瞪大眼，“人家最乖了好吗？”
这语气，这表情。
如果不是他手一直乱摸，还有点可信度。
黎珩干脆停下来，意味不明地打量他打着石膏的小腿。
“喜欢刺激吗？”
话题跨度有点大，沈灼愣了下，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语气小心翼翼的。
“喜欢……吧？”
“喜欢就好。”
男人笑得如沐春风，然后，然后……
“救命！”
“哥哥哥，我错啦！”
“真的错啦！”
“呜呜……”
眼泪汪汪的少年被倒吊着，距离地面忽远忽近。
男人扶着他的伤腿，看他光打雷不下雨地干嚎着，无奈地把人提起来。
“愿意去医院了吗？”
“去去去！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