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傅天云,自打在聚仙镇时与陈显阳闹僵后,一回到临安,就将所有精力投注在了悦己堂。
陈显阳也是每天早出晚归,大把时间都用在户部处理公文。
……
这天黄昏时分,陈显阳回得府来。
他刚坐下来喝茶,便有仆从递上封书信禀道:“大人,老夫人来信了……”
陈显阳微一愣后,放下茶盏接过信来看。
不想,他这不看还好,一看立马头大如斗。
只见他抚额低语道:“娘啊!要不要把时间掐这么准啊……哎呀,早知道,就不跟您提那两月之约的事了,看把您给认真的……”
转而,他询问仆从:“夫人呢?还没从悦己堂回来吗?”
仆从颔首禀道:“回大人,夫人已经回府……不过,小的看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
闻言,陈显阳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自从与我成亲后,她什么时候脸色好看过……”
转而,他看了看手里的书信,轻吁了一口气,双手拍了下椅子扶手后站起身,吩咐道:“让人准备晚膳,本官先去更衣。”说罢,向厅后门走去。
……
内院,
卧房里,
傅天云正坐着怔怔的出神,眼眶已然湿润。
陈显阳进来后,即有丫鬟跟着进来伺候他更衣。
待换好常服,丫鬟退走后,陈显阳便准备去书房。
可就在他出门之际,忽听傅天云说道:“杨先锋阵亡了……”
闻言,陈显阳先是一愣。
而后,他停下脚步,作奇怪状抛出一问:“杨再兴……阵亡了?他不是岳元帅麾下一员强将嘛……传闻他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怎么会……”
未及其语落,就见傅天云脸色一凝,起身斥问:“你说什么呢?死者为大,你不感到扼腕也就算了,还说刻薄的话……”
陈显阳蹙额摊手道:“我哪有说什么刻薄的话啊?!我说他是岳元帅麾下一员强将,说他骁勇善战,战功赫赫,有何错?难道,他不是吗?”
傅天云上前一步,微眯着眼睛斥责:“你真的是跟我那大哥一个德性!要么,是不知道错。要么,就是知道错了却死不认错!”
陈显阳瞬间气起:“傅天云,你有话就直接说好不好!做什么要拐弯抹角,指桑骂槐……不知所谓啊你……”
傅天云杏眼一瞪回击道:“我不知所谓?!呵,不知所谓的那个人是你才对!”
陈显阳梗着脖子反问:“我哪有不知所谓?我怎么就不知所谓了?啊?傅天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傅天云语气咄咄的道:“你那个成全,不就是不知所谓吗?你跟杨先锋说的那些话,不就是不知所谓吗?换作是你,你让人这么平白无故的一通说,你会怎么想?”
陈显阳先是作气结状,而后气恼的了然点头道:“奥,合着,你这是将他杨再兴的死,怪责到了我的头上是不是?你觉得是我说的话让他难受了,才因此分了心,丢了命,是不是?”
傅天云冲口一句反问:“难道不是吗?!”
陈显阳气笑一声后,抬手以指作点地状的一字一句道:“好!就当是我说的话让他难受,让他为此丢了命。那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了,他,对你,确有所肖想的呢?!那他还在那里道貌岸然的指责我的不是!”
他说着,眼眶不由自主的渐红后,诉道:“你说我的成全是不知所谓。你以为,我陈显阳真是那么的混不吝吗?你以为,我做出这个决定很轻松吗?我也很痛,很难受的!我也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说到此,他转身走至桌前,双手支着桌面,低头自言自语似的诉说:“打小,虽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祖父祖母和爹对我那也是百依百顺,娘是相对严厉些,却也是疼我的……呵,表哥说我的话也没错,我就是个不识人间疾苦,在蜜罐子里泡大的……说好听的,是玩世不恭,难听的,不过是个纨绔而已……”
说着,他吁气轻笑了一声后,接着道:“我也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对你傅天云动的心,也许,是跟你斗嘴的时候吧……我只知道,当周耀昌对你示好时,我很生气,也很着急,才会忍不住说出那句,你已经名花有主,那个主,便是我陈显阳……我以为是道出了心里话,你却觉得我是在戏耍你……呵,于是乎,我后来便向爹娘提出,我要娶你……可是爹娘不同意,理由有两个,一,你是庶女,而我是陈家独子,我们不相配。二,是你跟表哥的上一代有恩怨。我要是娶了你,那就是要跟表哥过不去,不仅会做不成亲戚,还有可能影响到我的仕途。可我觉得,我是我,我表哥是我表哥,你是你,你娘是你娘,这有什么纠结的呢……呵,临了,却是我太天真了……我天真到,去找表哥,想求他成全,反被好一顿奚落……”
但听傅天云气恼的截下话头道:“所以,所以你就想让我做出选择,在你跟我娘之间选一个是不是?陈显阳,刚刚这番话,你说得是很动听,可你的做法却很自私。关于此,我还是那句话,凭什么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就要我来做?”
话音未落,陈显阳转过身来,红着眼睛,双手一摊道:“我也是无计可施了呀……”
随即,他上前一步道:“我想过放弃,可我放不下你,我也不要放下……但我又确定不了,靠我一个人努力,还能不能坚持到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一天……呵,就在我为此烦恼的时候,竟然杀出个杨再兴,来了出英雄救美,这让我感到威胁的同时,又多了份不确定了……再后来,就是我娘突然来跟我说,老太君开金口允了婚事。当时,我是不可置信的,也欣喜过……但,过后,我又确定不了,你是否还愿意嫁给我,你会不会心里已有了那个杨再兴……所以,所以我才会在我们的新婚之夜,不跟你圆房,并跟你定下两月之约……为的,就是怕你后悔……”
此时,傅天云积压已久的情绪亦逐渐自心底涌出:“就只有你有那么多不确定吗?我也有……当你在周耀昌面前说出那话时,我不确定你是在开玩笑,还是纯粹只是解个围。后来,当你要求我,在你跟我娘之间做选择时,我也不确定,你是真像你所说的那么钟情于我,还是只为了面子……还有,你那个两月之约……你以为,这是为我好吗?你不是啊!你是将我置于了炉火之上啊!再就是那个不知所谓的成全!你这叫成全吗?你分明是在羞辱我,羞辱杨先锋,也羞辱了你自己!你还因此凭空给自己造了杀孽……”
最后这段话,再一次激起了陈显阳的火气。
他露出乖张状的冲着傅天云斥诉:“我造了杀孽?怎么?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呵,看来,在你心里,我跟那个杨再兴比,你重的是后者。好,好得很……那你想如何?你是要我去他的灵前忏悔呢?还是真正成全你,给你和离书,好让你去当他的未亡人,为他披……”
不等他说完话,就挨了傅天云一记重重的耳光。
跟着,是傅天云以颤抖的哭腔斥道:“陈显阳,在聚仙镇时,杨先锋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啊你!”
挨了耳光的陈显阳,舌抵上齿后,似是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傅天云则抹着眼泪,转身后就往外走。
陈显阳随即一把拽住她问:“你要去哪里?”
傅天云边用力甩开他,边扔出句:“不要你管!你放开我!”
陈显阳语气强硬的道:“我是你夫君,怎么不能管你!”说着,用力将傅天云拽回过身来。
傅天云气得不行,又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陈显阳撇了下头后,在傅天云再次转身想走之际,将之拽住后揽入了怀中。
傅天云遂边挣扎边喊:“你放开我!陈显阳你快放开我……你让我走……你放开……”
陈显阳双手紧紧箍着她道:“不,我不会再放开你了……在经过那么多次尝试放开你后,我确定了一点,那就是我的心会痛。我向来怕痛,我更怕会真正的失去了你……既然,你说是我的话间接造成了杨再兴的死。那也就是说,你对他没想法,那我们就还有救,对不对……”
傅天云边拼力捶打陈显阳,边摇头道:“不对不对不对……你放开我,陈显阳,你快放开我……啊~你,你要干嘛……啊……”
随着一声惊呼,陈显阳已然将其横抱了起来。
傅天云吓得花容失色,情急之下左右开弓挠抓起陈显阳。
立时,陈显阳的左脸和右边脖子上各被挠出了几道血痕。
他于呼痛间,一下没抱住傅天云。
一着地,她就赶紧往外跑,却被陈显阳拽住从后抱住。
紧接着,他贴在傅天云的耳边说道:“天云,我知道了我那个成全很愚蠢,那个两月之约,更是蠢到了家……我们新婚那天就该在一起的……天云,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就今天……就现在……我娘快要来了……她是知道那个两月之约的……她向来注重子嗣之说,要是知道我们还没圆房,她一定会逼我做选择的……”
傅天云边跺着脚拼力掰着他的胳膊,边哭喊:“陈显阳,你疯了吗?你快放开我……”
陈显阳则抓着她的手,将之转过身来,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道:“是,我不仅蠢,我还疯……我疯到把心爱之人往别人那推,还以为是成全……但我现在好了,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即托起傅天云的下颚,吻住了其朱唇。
傅天云挣扎不过,气急之下狠狠咬了陈显阳一口。
陈显阳松开她后,抬手用拇指刮去嘴唇上血的同时,眸中的占有欲亦愈烧愈烈。
傅天云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又气又害怕的连连后退。
陈显阳步步紧逼下,在傅天云试图转身跑的间隙,再次将她拽住抱起后,即往里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