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郑云烁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苏晨阳一脸惊慌，整个身子止不住颤抖。
一想到苏氏集团要破产，一想到最后他可能什么都没有，一想到要流落街头，他心里就害怕不已。
苏晨阳沉默了几秒，艰难开口说：“郑总，您误会了，是真的误会了。还有你爸爸，其实都没有搞清楚谁才是幕后黑手。表面上看是我们苏氏集团靠欺诈手段拿到了那块地，其实我也是从别人手里买来的。说白了，我就是个背锅的。”
郑云烁的语气沉了沉：“什么意思？”
说起来这中间确实有很多蹊跷之处。
毕竟当年的苏氏集团才刚有起色，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钱。
收回视线，苏晨阳低下头，下定了决心：“是林总，环宇集团的林总先提出来交易的。我当时是看中了那个地方，因为价格问题就想再观望一下。本来联系的是你父亲，知道是他竞拍到的。但有一天林总突然找上门说那块地审批手续有问题，他可以帮忙搞定。又过了半年，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林总说可以交易了，我就先把第一笔钱汇到了一个海外账号里。余下的部分，分五年才还清。”
环宇集团林总？
想到过可能有别的人参与，但万万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林清远！
郑云烁心里一紧，嘴唇微微颤，半天才道：“你确定是林总？但我看那份买卖合同上明明签着你的名字，这要怎么解释？”
苏晨阳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脸紧张道：“确定，真的是他。他们林家在南城有人脉，而且那个时候的土地拍卖市场本来就混乱，从动手脚就算被发现了只要上面的人不吭声，就能压得住。”
说到这里，苏晨阳停顿了一下，抬头看过去：“郑总，难道您就没想过，当时林总为什么那么反对您和林韵诗在一起？”
郑云烁的脸色骤变。
是啊，这个问题也困扰了他很多年。
当时林家给出的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正在创业的贫穷小子配不上林家千金，但林韵诗最后的结婚对象也并没有多优秀。
原来如此……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太可笑了。这么多年来，不仅搞错了复仇对象，还喜欢仇人的女儿那么多年。
简直错的离谱！
难怪那天在医院偶然遇见时，林清远还故意提到了他跟苏晨阳女儿结婚的原因，都是在看笑话呢！
晃过神来，郑云烁面色极冷，一字一顿道：“证据。既然苏总这么说，麻烦拿证据出来。要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见事情还有转机，苏晨阳慌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起身递过去：“所有的证据都在这里了，包括银行转账和出卖合同。您大可以查下去，这些都是真的，没有任何伪造的痕迹。”
视线盯着文件，郑云烁的指尖颤了一次啊，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去打开。
感觉证据一旦被证实，就意味着否认了过去多年的人生目标，连带着曾经的喜欢。
郑云烁攥起拳头，沉声道：“嗯，知道了，你先回去等消息。”
—— —— ——
京熙公寓。
半夜，尹清然正在电脑前码字，突然听到了指纹密码锁转动的声音。
吓得她赶紧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才刚打开卧室门，就看到郑云烁站在玄关处。他头发有些凌乱、领带松散挂在脖子上、黑眼圈看上去很明显，整个人颓废又疲惫。
已经说好两人要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两人短暂对视了一会儿。
郑云烁先开口打破沉默：“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过来的，但是……真的好想见到你，对不起。”
在公司用一个多小时查证了苏晨阳给的资料，发现真相确实如同他说的那样，环宇集团林总真有参与到当年的事情中，甚至直接造假了阴阳合同，造成了那块地被二次出售。
郑云烁这才恍然大悟。
但真相来的太晚了，让他过去那么多年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一想到曾经喜欢林韵诗那么多年而没有回应，郑云烁都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也是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脚站悬崖边的孤独。
甚至一阵风吹过，他都会摇摇欲坠。
在情绪崩溃的临界点，还有种沉重的疲乏感从心底涌上来，让他几乎没有了能坚持下去的力气。
所以，为了麻痹神经，还喝了酒，想把所有消耗情绪的事情从大脑中清空出去。
但根本无济于事。
一瞬间，郑云烁突然很想见到尹清然，想抱着她寻求一些安慰，所以就过来了。
知道对方不想见面，更不想被讨厌，所以他在门口足足犹豫了半个小时才进来。
但见了面又胆怯。
觉察到他好像不大对劲，尹清然走过去问：“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拿到手机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发现现在网络舆论对云上集团还是很不友好。
而且环宇集团和苏氏集团竟然达成了战略合作。
闹得这么声势浩大，背后肯定有推手。
郑云烁摇摇头不说话，只是怔怔看着，整个人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无措又带着些委屈的表情，尹清然心里一紧，又走近了几步，隐约闻得到淡淡酒味。
“你……喝酒了？”
郑云烁踉跄了下脚步，很乖巧的点点头，嘴唇好像在微微发颤。
他这是怎么了？在难过什么？
尹清然刚想要再说些什么，郑云烁没来及换鞋，脚步匆匆地朝卫生间走去。
门关上的一瞬间，里面便传出了接连的干呕声。
心里跟着一抽，尹清然也朝卫生间走去，抬手敲了敲门，关心问：“你胃里不舒服吗？这边的房间里有药没？”
但里面没有回应，只有干呕声还间歇响起，听上去很痛苦。
尹清然转动门把手试图去打开，可是郑云烁在里面反锁了。
不知道他此刻如此难受到底是怎么了？只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公司的事情？
从未见过郑云烁失控成这样。
尹清然觉得心疼，又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