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为迷雾笼罩的鹤观带来些许光亮，木柴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卡维回忆了一下旅行者的尘歌壶，迟疑道：“你有没有想过修建一下你的洞天呢？”
比如把那些碍眼的墙和石狮子拆掉，哪怕空荡荡的一片，也好过毫无章法的胡乱堆砌。
闻言，荧失落的叹了口气。
她扬了扬手中的兽皮小本子，无奈道：“我每天都要因为各种委托忙死，恨不得不睡觉不吃饭，哪里还有时间修建壶嘛！”
况且她只有一个人，派蒙拿个大点儿的花瓶都能重心不稳直接杵地上。
卡维想了想，看了一眼苏洺，“苏先生和我的契约要维持很长时间，我可以免费帮你设计一下，但是建造的话……”
他只是个建筑设计师，并不是个包工头。
“诶？”荧眼中一亮，期待的看着卡维，“真的可以吗？”
不等卡维点头，苏洺放下筷子，“不可以。”
荧：？？？
荧眨着眼睛看着苏洺，心中疑惑。
“收起无谓的心软。”苏洺若有所思的看着卡维，沉声道：“耽搁我的项目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免费的设计没有签订任何契约，一旦出现什么隐患，谁来承担责任？”
卡维：？？？
卡维茫然了一瞬，指了指自己，“免费的还要承担责任？”
人心竟然如此险恶吗？
“对方不满意呢？故意找茬呢？”苏洺指尖动了动，开口道：“如果你刚才说话的对象是我，我会在修建完成之后大肆宣扬这个设计的失败，从而免去你免费设计的这份人情，明白吗？”
银货两讫倒是好说，至少是交易，有契约。
这种无偿交易，可以说是玩笑，也可以说是约定，最不靠谱。
卡维：……
卡维陷入沉思之中，摸着下巴一脸凝重。
“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派蒙迟疑的看了一眼卡维，犹豫道：“你说的好可怕啊……”
怎么会有人拿了好处还要反咬一口啊。
“野兽向来狡诈，为了猎物惯会伪装。”苏洺的目光扫过卡维，轻声道：“人和野兽在本质上没多大区别。”
野兽也未必没有底线。
半晌，卡维回过神来，用一种困惑的目光看着苏洺。
突然就感觉苏洺和艾尔海森很相似，但是却有一点不同。
艾尔海森会用完全理性的方式剖析现状，语言干练却扎心。
苏洺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是一种委婉的扎心，越想越扎心。
“派蒙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花掉三十万摩拉，你现在还觉得这位旅行者身无分文吗？”苏洺指了指捧着碗的派蒙，认真的问着卡维。
“三十万？”卡维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讲真的，在苏洺付定金之前，他连三万摩拉都凑不到。
而且……这笔定金还得还账……
“在对方有能力的情况下，不要太心软。”苏洺眯着眼睛，轻声道：“你要相信你的设计很值钱很值钱。”
闻言，卡维懵了一瞬，他茫然的开口问道：“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这已经不是自信了，这是自负。
“妙论派优秀学员，你不自信谁自信？”苏洺伸了个懒腰，语重心长，“成年人不能太要脸。”
潘塔罗涅和凝光两个资本家，但凡要脸这会儿都在大马路上捡垃圾。
温迪钟离身为神明，如果要脸那就是没酒喝没钱花被老板扣下打工还债。
卡维：……
看着陷入沉思的卡维，苏洺默默掏出自己的尘歌壶，看向钟离。
钟离微微点头，起身跟着苏洺沿着海岸散步消食。
派蒙决定不去打扰卡维，转头看着荧，“钟离先生不是要回璃月加班吗？”
“可能是有话要说。”荧丝毫不觉得意外，一脸自然的开口，“学生身上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钟离这个当老师的肯定要说点悄悄话嘱咐一下。”
谁让苏洺浪呢，做事没有规律，全凭心情。
但凡苏洺这些年没有倒霉这个负面效果牵制着，这会儿苏洺应该是提瓦特家喻户晓的涩魔。
海岸边，钟离停下脚步，垂眸看着树根下生长的蓝色菌类，“你似乎对那个设计师很在意？”
不像苏洺的风格，苏洺不坑的卡维卖裤子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倒也不是。”苏洺想了想，蹲下来看着蓝色蘑菇，思考直接吃会不会看到小人，“他的性格让我有点难受，而且……我也好奇我改变一个人的处事方式会不会有什么负面的限制。”
闻言，钟离点了点头，“拒绝天空岛给予的机会，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嗯……”苏洺迟疑着揪下一朵蘑菇，“一边旅行一边吓人一边赚钱一边看同僚乐子。”
还能怎么办？
说的好像他灵魂凑够八成就能打得过女皇一样，况且他也不愿意打啊。
“如果想要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改变……”钟离眼底闪过一抹沉思，压低声音，“为什么不带着旅行者去须弥呢？”
“而且你现在……”钟离垂眸，看着蹲在蘑菇旁的学生，“不用受到霉运的困扰了吧？”
这么说来，拖慢旅行者脚步的活动可以暂缓，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委托还没有完成。”苏洺抬起头，微微蹙眉，“不过也不是不能试试……”
也不用直接去须弥，去层岩巨渊旁边试试就行。
看看荧迈过那一道分界线之后会发生什么？
是他的灵魂再次被撕，还是荧突然不受控的摔进坑里。
“那就试试。”钟离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旋即回头看了一眼营地，“最近层岩巨渊似乎有点动静，魈有点想去看看……”
“先生放心。”苏洺站起身来，抱着一捧闪着幽蓝色的菌类，“还不到他去层岩巨渊的时候，况且我觉得我也得过去一趟。”
“那我就把魈托付给你了。”钟离微微叹了口气，目光直视苏洺，“接下来你想怎么做我不会插手，但是你也要注意分寸。”
说到这里，钟离微微抬眸，看着天空，“不要妄动。”
闻言，苏洺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