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晚上，神圣教会突然打破约定，发布了将皇储遗子调回京城的命令。
皇帝陛下因此大怒，怀疑这件事情背后，是维特伯爵在动手脚。”
莫里特校长结束了回忆，望向周防，脸色无奈地说道。
“现在，你总该知道，为什么书院今年不能收来自北境的学生了吧？”
“......这不公平，也不符合书院的规矩。”
周防沉默了片刻，缓缓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皇帝没办法和教会撕破脸，又不敢直接下旨，派军队剿灭维特伯爵。
因此，才将所有气都撒在北境的学生身上。
这对北境的学生来说，本来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莫里特校长回道：“我知道这不公平，但是为了皇家书院的存续，书院此次必须遵守皇帝陛下的命令。
否则，皇帝陛下的怒火，就要由书院来承担了。”
周防为了维持“斯彭德”骄傲自大的人设，不以为意地回道：“就算皇帝生气了又如何？还能直接派兵毁了皇家书院不成？”
“......”
话音刚落，莫里特校长突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莫里特校长语气复杂地反问道：“陛下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杀，为什么不能毁了皇家书院？”
说着，莫里特校长不等周防反应，又露出了一脸坚定的神色。
“而且，就算陛下不会走到最后一步，也有可能会直接取消皇家书院的名号。
这种事情，对皇家书院而言，同样是灭顶之灾。”
周防闻言，语气古怪地问道：“一个皇家的名头的罢了，真的重要吗？”
“重要！”
莫里特校长回答的斩钉截铁，“皇家书院作为帝国的最高学府，本身的名字就是一座灯塔！
只要‘皇家书院’四个字还在，就能源源不绝地吸引到想要探索知识的学者，加入到这座知识的殿堂之中。
到时候，就算时移境迁，这里仅仅剩下了一枚破碎的石子，后来的学者们也能重建出一座‘皇家书院’！”
周防闻言，顿时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借着室内昏暗的光线，第一次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老人。
莫里特校长已经很老了，单看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以及近乎拖到地上的苍白长须，至少还要比斯彭德大二三十岁。
可是，在莫里特校长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神竟是亮得吓人。
原本佝偻矮小的身材，也仿佛伸展开来，变得高大了起来。
这一刻，周防推翻了之前对莫里特校长的印象，重新刷新了自己的看法!
话说到这种程度，按照正常的情况，不论是真正的斯彭德，还是周防，似乎都应该做出让步了。
然而，就在周防打算点头，答应莫里特校长的建议时，又突然扫到了办公室内满满当当的书本。
与此同时，周防又想起了莫里特校长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瞬间握紧双拳，露出了坚定的神色。
“在我看来，相比于书院的规矩，区区一个皇家的名头，不要也罢！”
说着，周防同样不给莫里特校长开口的几乎，继续道。
“皇家书院之所以能成为整个帝国的知识殿堂，也不在于自己的名字，而是来自于书院内的知识。
就像校长你一开始对我的评价一样，无论我是否接受过学生的供奉，作为一名学者，我的知识是毫无疑问合格的。
同理，就算没有了‘皇家书院’，只要知识还在，对知识的贪婪还在，世上的学者依旧会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建造一座全新的知识殿堂！”
周防又问道：“相反，如果破坏了规矩，无异于主动将后来者挡在了知识殿堂之外。
届时，就算皇家书院存在，也必然失去了追求知识的纯粹之心。
这样的皇家书院，还能算是校长口中的灯塔吗？”
说罢，周防同样长身而立，散发出了惊人的气势。
“校长认为，规矩可变，书院不可变。
我却认为，书院可变，规矩不可变！”
嘭！
就在这时，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响声突然从门外传来，瞬间引起来了周防和莫里特的注意。
莫里特校长瞬间脸色大变，努力控制着惊恐的神色，朝门外喊道：“谁在外面？”
周防则比莫里特校长干脆了许多，直接越过书桌，径直来到门口，伸手打开了大门。
门外，莱恩特正带着一脸震惊的神色，想着要不要回答刚刚的问题，突然看见周防出现在面前，又瞬间愣了一下。
周防先是扫了眼莱恩特脚边，散落了一地的羊皮纸，又抬头望向对方，皱了皱眉，沉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我......”
莱恩特回过神来，语气紧张地回道，“院长之前布置的作业，我已经全部收上来了。
我本来想在食堂里交给院长的，因为没有等到人，所以就直接过来了。”
“......”
周防望着莱恩特，没有说话，露出了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莱恩特见状，神情愈发紧张起来，急忙蹲下身，捡起了地上散落的羊皮纸。
就在莱恩特收好羊皮纸，重新站起身后，莫里特校长也来到了周防身后，面带微笑地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莱恩特先生。”
莱恩特下意识地看向莫里特校长，又神色慌忙地点了点头。
“晚上好，莫里特校长！”
莫里特校长见莱恩特有些紧张，又朝对方笑了笑，然后转头望向了周防。
“既然斯彭德院长还有事情，那我就不打扰了。
至于刚刚讨论的话题，我们就按照书院的规矩来处理吧。”
周防虽然不知道莫里特校长口中的“规矩”又是什么东西，但还是点了点头，沉声回道：“好。”
莫里特校长说道：“那就定在明天中午，地点在大广场，如何？”
“随便。”
“嗯。”
莫里特校长点了点头，又跟周防道了一声晚安，便离开办公室，消失在了昏暗的夜色之中。
周防一直目送着莫里特校长离开的背影，等到对方彻底离开后，才望向了门口的莱恩特。
“进来吧。”
“是。”
莱恩特应了一声，抱着手上的羊皮纸，走进了办公室。
在将羊皮纸放到办公室内的书桌上后，莱恩特又回头望向走过来的周防，终于忍不住问道：“院长，你明天中午，真的准备在大广场上，跟莫里特校长辩论吗？”
周防闻言，这才明白过来，莫里特校长之前提到的“规矩”是指什么。
不过，周防为了维持斯彭德的人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紧接着，周防径直来到书桌后坐下，望向对面的莱恩特，突然问道：“老夫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