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周防对自己的智商都很有信心。
虽然自己高中毕业，就放弃学业，参加了消防队。
但是，周防也明白那是因为意外，所以才导致的不可抗力，并非自己的学习成绩不好。
然而，当他听完了杜克的全部计划后，却是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此之前，周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世上竟然会有如同杜克一样可怕的家伙。
不是说好的反派没有智商么？
周防顺着杜克的计划，稍微推演了一番，发现果然和对方所说的结果一样。
只要除掉了今晚被杜克引来的倒霉蛋，然后再利用对方的身份，完成凯瑟琳和杜克定下的交易内容。
最后，无论神圣教会如何去查，都不可能怀疑到杜克身上。
甚至，就算是有人找到关于周防的线索，将疑点锁定到了“阿尔法”身上，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通过凯瑟琳和杜克的接触，周防早就发现了神圣教会和帝国之间的微妙关系。
在这种类似于西方中世纪，皇权与神权相互依存、又相互敌对的环境下，仅仅依靠猜测，贸然控告一名贵族，指使护卫谋杀了教会人员，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相对应的，就算是帝国方面发难，控告神职人员刺杀了自家的官员或贵族。
没有确凿的证据，同样没有办法对杜克造成一丝威胁。
到时候，神圣教会和帝国唯一能接受的结果，只有可能是杜克交给他们的“真相”！
就在这时，周防又突然想起一件事，对杜克问道：“如果仅仅只是需要证人的话，你应该没有必要让卢格镇长组建巡逻队，直接加入到这件事情之中吧？”
杜克似乎没有想到周防会询问这种问题，略带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地反问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我的计划其实有一个致命的破绽么？”
“什么破绽？”
周防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却发现杜克的目光一直钉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紧接着，周防猛然想起自己刚刚的心理活动，顿时脸色大变。
“你要巡逻队的人全部去送死？”
周防明白了。
杜克刚刚提到的破绽，其实就是指周防自己！
因为周防已经在蜜林镇众人面前露过脸的缘故，所以难保不会有人记住他的样子。
万一事后真有人追查，又恰巧从一众蜜林镇的目击证人口中得知，周防的样子和今晚来到蜜林镇的倒霉蛋不一样，无疑会导致整个计划的崩盘！
难怪杜克要在傍晚赶到蜜林镇，想来就是为了尽可能掩盖周防的真实相貌。
然而就算有着天色的掩护，在杜克看来依旧还是有些不够保险。
因此，杜克才会让卢格镇长组建巡逻队，让蜜林镇内所有眼神好，不受黑暗影响视力的居民全部去送死！
只要没有了这些人，剩下的那些居民就算感觉不对劲，恐怕也只能记得周防身上的教会制服，而无法准确描述出“阿尔法”的相貌特点了。
反正杜克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周防的名字，光凭一些模糊的印象和描述，谁能发现周防和受害者的区别？
就在这时，客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打断了周防的思绪。
紧接着，卢格镇长焦急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一同响起。
“杜克先生，发现目标了！”
杜克听见门外的动静后，直接将目光从周防身上移开，转身离开窗台，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门外，卢格镇长见杜克及时出现，顿时松了口气，语气急切地说道：“杜克先生，刚刚接到消息，村口出现了一名可疑人员。
巡逻队已经按照吩咐，暂时缠住他了，还请你和另一位大人出手，尽快抓住对方。”
“好的，我知道了。”
杜克静静地听完对方的汇报，点了点头，作势要转身回到房间内，招呼周防一起出门。
然而，周防却看到杜克眼中闪过了一丝寒意。
“不好！快逃！”
周防心下一惊，急忙朝着门外的卢格镇长喊道。
“什......”
卢格镇长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杜克突然回头，抬手洒出了一片炫酷的光芒。
下一刻，一道血箭从卢格镇长的脖子上喷洒而出，瞬间沾满了整片走廊。
杜克眼神冰冷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将手中的匕首在对方身上随意擦拭了一下，然后回头望向了周防。
“你到底是谁？”
“......”
周防静静地站在原地，伸手握住剑柄，直视着杜克的双眼，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终于还是暴露了。
不管真正的阿尔法是否能够接受杜克滥杀无辜的举动，又是否会在最后关头给卢格镇长示警。
关键在于，周防既然已经发现了杜克的意图，却又没有能及时阻止对方，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了。
果然，杜克见周防不说话，又继续说道：“五年前，我曾经见过阿尔法一面，并且有幸见过他的剑术。
以他的实力，就算再晚一步察觉我的意图，也应该能够阻止我才对。”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现在的这张脸，应该是某种魔法的伪装。
我说对了吗？巫师先生？”
话甫落，杜克突然消失在原地，来到周防身侧，挥手斩向了周防的咽喉。
周防见状，瞬间回想起格斗课上的经历，下意识地拔出长剑，横在了身侧。
叮！
随着尖锐刺耳的撞击声响起，周防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距离颈动脉近在咫尺的匕首。
然而，还不等周防松口气，杜克又突然收招后撤，退回了客房门口。
随后，杜克竟是当着周防的面，直接将匕首收进了袖子之中。
周防虽然仍是不敢放松警惕，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克也不管周防的反应，直接靠在门框上，淡淡地回道：“我突然想清楚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回到帝都，仅此而已。
至于这个目的由谁帮忙完成，根本无关紧要。”
说着，杜克又深深地看了周防一眼。
“你可是我完成计划的重要一环，现在就杀了的话，实在有些可惜了。”
周防脸色微沉，语气冰冷地问道：“你觉得我还会帮你么？”
“纠正一下，你从来都是在帮我，而是在帮救你的那个人。”
杜克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周防的反应，语气平静地回道。
“我虽然还不知道你跟那位罗兰家族的大小姐是什么关系，却也能大概猜到你的想法。
无论是报恩也好，打探情报也罢，这些事情对我而言都没有意义。”
“然而，既然你当初选择站了出来，就代表着这件事情，至少对你来说，还是有意义的。”
“你真的确定，要为了一群差点害死自己的人，放弃这个意义么？”
“......”
这一次，周防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
唯有嘴中逐渐泛起的血腥味，以及逐渐沿着剑柄渗出的鲜血，显现出了周防内心的不平静。
“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帮你做选择好了。”
杜克注视着周防的反应，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对上周防下意识投来的目光，淡淡地说道。
“十分钟，只要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出门。
到时候，不论巡逻队的人还剩下多少，我都保证不会再对剩下的人出手了。
同时，我也不会阻止你救人。”
“作为交换，你必须帮我完成计划。”
周防闻言，眼神逐渐亮了起来，语气嘶哑地回道：“成交！”
杜克见周防接受了自己的提议，这才回过头去，缓缓露出了一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