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猜到了是谁让他入了心魔，秋双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师父。”秋墨晟笑笑，望着漆黑的夜空。
是师父，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口的。
只是心底的痛谁也不能理解。
闻声，秋双几乎是暴怒，揪住了秋墨晟的衣襟冷呵，“你胡说，你师父从小到大把你看的比终南雪的掌门位置还要重要，她怎么可能会让你入心魔！你杀了她，还要在她死后扣上这种帽子。
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无耻？早知道今日，我就该...”
秋墨晟苦涩一笑，也不反抗，任由秋双揪着自己。
“就该杀了我？小师叔在门派一向最看不惯我。想着法子让师父赶我出山门，可惜师父是个老糊涂。不仅不听你的，还对我更好。哈哈哈，对我越来越好。”
“住口！我真后悔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秋双内心是绝望的，她不想杀他。
一点都不想。
的确，从一开始，她百般反对秋楠枫收的这个徒弟，想着各种法子的赶他离开终南雪。
然而，没有一次是成功的。
反而是被他的睿智和大度折服。
直到后来，她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是，你当初的确应该杀了我。”秋墨晟笑笑，趁着秋双分心时，破了她身后的结界。
一缕青烟缠绕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青蛙悬在空中。
青烟大笑：“哈哈哈，秋双，你是不是忘记了我还在呀。你这深情的戏码不会是真的吧？”
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的秋双此时已经忍到了极限，她随后一击，青烟避开。
躲避时，青烟自顾不暇，丢下了巴掌大的小青蛙，便溜了。
“啊呀呀，你还是这么凶。你可是搞砸了事情了呢。”
“要你管！滚！”秋双怒喝。
已经溜出房间的青烟大笑：“好凶喔，你这八婆也就脾气暴躁点，也不知道鬼王留着你做什么。倒不如那个秋...”
强大的气息逼得青烟喘不过气来，她趁机溜走了。
小青蛙被摔落时，被秋墨晟接住了。
他低头望着掌心里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青蛙，想到地宫大殿里那只庞大的青蛙妖怪，不禁失笑了。
“不如你就这样好了。”
杜歌内心很崩溃，泪眼汪汪的望着秋墨晟。
他不要这样，一点都不要。
才不要做什么青蛙妖怪。
虽然...他是玻璃心。
花绫大人说他的生死她不管，可他还是想回到花绫大人身边。
这一头，趁着秋双情绪不好，秋墨晟将小青蛙塞进了布袋里。
“小师叔，你不适合做鬼。不如去投胎，何必非要折磨自己。”
秋双冷笑，低头俯瞰着早就破烂不堪的红嫁衣，做人时是笑话，做鬼时也是笑话。
她不知道自己内心在想什么，当初一心想到为她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秋墨晟身败名裂。
让他觉得自己耻辱。
可如今，她却算是什么。
等到秋墨晟走远，秋双随手一挥，原本被掀翻的屋顶蒙上一层黑幕。
漆黑如深渊的房间里，秋双绝望的坐在板床边笑的苦涩。
师姐，师姐，你真的死了？
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
我不相信你会死了。
师姐，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相信她，不该相信他们。如果从一开始我就赶走秋墨晟，是不是你就不会死。
不，呵呵，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颜面说这些。
而屋顶上的秋楠枫在秋墨晟离开之后依旧没走，只是静静的坐在屋顶上，望着终南雪的方向。
从这里一直向西北放走便是终南雪了。
那个地方曾经是充满回忆。
而如今，她却不敢再去。
今天见到秋双时，秋楠枫被尘封的过去一瞬间被翻开。
此时，与秋双只隔着几道墙壁，秋楠枫却没有勇气下去告诉她。
告诉她，她就是秋楠枫。
就是她的师姐。
一切像是乱了套。
深夜里，她察觉不到任何的冷意。
整个身体像是没有知觉的存在。
秋双忘记了，她是天魔，是暗夜里的神魔。
她的神情想法，秋楠枫不愿意去窥探，然而仅从表相上就已经很明了。
她喃喃自语：双儿，你这人啊，从来都不会演戏，以前是，现在是，总是什么都从表象上都能被窥探清楚。只是，你不该跟着江婴。
也不知坐了多久，一眨眼的功夫，天边鱼肚泛白，晨起的红日从东方的山头挂起。
村子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起灶做饭。
早起的农夫拎着锄头到了田间锄草，还有背着鱼篓到河边捉鱼的。
果园里的农妇忙着清理果园里的杂草，为果树上生出青涩小果子而欢喜雀跃。
村庄里恢复往日的生息。
像是昨夜的动乱不曾发生。
村里的鬼气也渐渐消失了。
她依旧坐在屋顶上，静静的望着红日高升。
一道白色身影落在她身侧。
秋墨晟手里捧着油纸，递了上去，冒着热气，飘着香味。
“要吃？”
秋楠枫瞥了眼秋墨晟，摇头，“不吃，杜歌呢？”
秋墨晟收回油纸，小心翼翼的打开，没有回应杜歌的事情。
摊开的油纸里，是软糯糯的包子。
“不吃是嘛？确定不吃？挺好吃的。”
“不吃。”
“真不吃？是香菇青菜陷的，还豆沙馅。”
香菇青菜....豆沙馅.....
想起这些味道，秋楠枫脑子里是混沌的。
完全不知道包子的味道，更不知这两个她曾经很喜欢的味道是怎么个滋味了。
她想吃。
于是伸手拿走了一个，咬了一口，“恩，好吃。”
“哼，也不看是谁买的。”秋墨晟并肩坐在了屋顶上，捧着热乎乎的包子，也不吃一口，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吃。
秋楠枫大概是习惯这样的眼神，任凭他看着自己。
细细嚼着豆沙馅的包子，秋楠枫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这个豆沙馅的包子，豆沙很软糯，味道很香而不腻。
不一会，秋楠枫吃完了。
从油纸里又取了一个香菇馅的，瞅着数量没变动的包子，秋楠枫又瞟了眼秋墨晟。
“你不吃？”
秋墨晟点头，“恩，都是给你的。”
“都给我？不会下毒了？”秋楠枫故意戏谑笑笑，一边说着一边塞进了嘴里。
一口一口嚼着，很起劲。
“恩，下了毒。”秋墨晟回了一句，又递上了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