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爷爷的！想我殷洪一世英名，没想到今天会落到这般田地。也不知那三个混蛋追来了没有。妈的！不管了，先委曲求全的在这里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报仇！”
被人捧在手上，殷洪无语而且憋屈。
但是为了安全，他也只能做戏做全套，默默地忍受了下来。
还好，这小女孩并没有虐待小动物的习惯，在检查发现他没有受伤之后，便是将他关进了一个笼子里。
这种笼子，殷洪都不用使用剑气便可轻易的破除。
不过，在确定追兵已经走远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去的。
时间缓缓流过，转眼夜色已深。
药店的主人，也就是之前那个小丫头，依旧是撑着光洁的下巴蹲在门口，等待着爷爷的归来。
她本是怕黑的人，但现在，却并没有了以往的胆怯。
因为相比于爷爷的迟迟未归，这些许的黑暗，已经不算什么了。
突然，街角传来脚步声，是一群抬着担架的镇民。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担架上躺着的熟悉躯体……
“不会这么巧吧？”
透过鸟笼望见担架上的老人，殷洪的眼神不禁怪异了起来。
那个老者，正是他取走了命格的倒霉蛋。
“爷爷……是爷爷！爷爷他怎么了？岚山大叔，爷爷他怎么了？”
小女孩慌了。
他望着担架上悄无声息的老人，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孤独，无助，以及恐惧，已瞬间将她淹没。
就好像是雨天一个撑着伞的人突然被一阵狂风吹走了手中的雨伞一样。
“曼曼……你爷爷遇上了毒蛇，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那个被称为“岚山大叔”的人叹了口气，指使着众人放下了老人的尸体。
“死了？爷爷死了……”
小女孩的脸色更加的煞白了起来，身形一个踉跄，几乎是没有站稳。
尽管爷爷曾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可能看不到她长大了，但她终究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
原来自己那些“长命百岁”的祝福都不过是无用之功。
命运的我行我素根本听不进任何建议与祈求。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命运，这是在暗示我什么么？”
看到这一幕，殷洪不禁愣愣的想到。
一切巧合看起来如此荒谬与侥幸，但既然遇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必然。
就好像那个钱姓的金丹。
如果他当初没有杀掉钱不多，今天，或许便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了。
“曼曼。节哀吧！老爷子的丧事岚山大叔会帮你办妥的。不过这可能会花些银子……对了。老爷子开了这么多年的医馆，应该还有些积蓄吧？你也知道，岚山大叔我不是富裕的人。若是银子不够，这丧事恐怕就没那么好办了。”
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岚山大叔神色闪动的道。
“哇……”
叫曼曼的小女孩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显然，她并没有将岚山大叔的话听进去，因为这个时候，她脑海里全是爷爷死去的悲伤。
“唉！你们几个先回去吧！茶钱明天再给。二郎，赶紧去义庄看看还有没有空的棺椁，让看更的给送过来。我先安抚一下曼曼，顺便收拾一下老爷子的遗物。”
岚山大叔再次叹了口气，赶走了几个帮手。
这些人其实是在等赏钱，也就是所谓的“解秽茶”。
这是惯例。
因为在他们这里，沾染死者的死气并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
而想要洗去晦气，就只能去吃“解秽茶”。
所谓的解秽茶，说白就是解秽酒的演变，传自大商。
不过，因为他们所在的地域环境恶劣，适于耕种的田地并不多，所以酒，便成为了一种极其珍贵的东西。
地区风俗影响着人们的生活，但有时候，人们的生活其实也会影响当地的风俗。
所以，为了保留传统，但又不至于铺张浪费，解秽酒变为了解秽茶。
众人念念不舍的散去了。
倒不是因为没有及时拿到赏钱，而是感念于失去了眼前这一场富贵。
他们都是镇上的人，很清楚死去的老医生是如何的富裕。
可现在，这诺大的一间医馆，就只剩下了这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
这得是一个多好的机会？
只要能哄住了这个小丫头，他们便可轻而易举的占据这里的一切，甚至还可以将这小丫头变成自己的童养媳乃至于小妾！
可是，他们跟老医生终究是不怎么熟稔。
倒是这个岚山，时常与医生家来往，所以白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
“三哥。这岚山摆明了是想吃独食，咱们可不能让他得逞！”
“是啊三哥！秦老爷子走了，这厮若以帮忙为由住进了医馆，旁人也不好说些什么。但老爷子的尸体可是咱们发现的，凭什么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要不……我们今晚去一趟医馆？那小丫头生得怪水灵的，卖去外地的话，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横竖是个孤儿，就算不见了也不会有人劳心劳力的去查！”
“我觉得可行。现在医馆里就一个岚山，咱们就算强抢，也没人能够阻拦。那可是秦老鬼几十年的积蓄，怎么的也得有个一千两吧？咱们五个人分，那也是一人两百两！”
“一千两？你太小看秦老鬼了。他的药都是自己在山上采的，乃是无本的买卖，一年就差不多能够赚到这个数。依我看，他这宅子里少说也有万两。就是不知道都藏在了哪里……”
“万两？那得够我们在春香楼住上好几年了吧？真要有这个么多钱，老子一定要把春香楼的小翠赎回去，天天睡！使劲的睡！”
“你也就这点出息了！有那么多钱，你还用去春香楼？大把的漂亮姑娘都会倒贴你好吗？”
“就是！我看上街头老黄家的丫头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但那老东西一直嫌我穷！等老子有钱了，一定得好好的羞辱羞辱那个老东西。让他后悔当初没将丫头许给我！”
一路走远，几个镇民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各个目露邪光，就仿佛是一批批凶狠的野狼。
他们的人性，终究是没有经受住巨大利益的考验。
在唾手可得的财富面前，本就单薄的道德与法律变得更加无足轻重起来。
只是，在他们自以为无人听见的角落里，一只麻雀却是以超越了常人的听力将他们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中。
殷洪不是个好事之人。
但自己终究是欠了人家一条性命。
虽然说秦老头的死亡其实已经注定，但杀死一个注定要死的人也是杀人，他不会给自己的恶行找些无聊的借口。
所以，为了还债，他并不介意帮助这个小丫头解决掉这几个麻烦得匪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