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自己村子里,听见这样的哭声,郁雨初多半是抱着敬而远之、绕道而行的态度。
不过一来到这尚阳县,她这好奇的心情就怎么也按捺不住,快步就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恍然间发觉自己竟走到了一品鲜酒楼的门口。
郁雨初心道:不会又有人在这闹事吧?
果然,就见这声音的源头——
一个跪倒在酒楼大门口正中间的老太太正掩面痛哭着,似乎十分哀伤的样子,而倒在她身侧的,则是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头。
“这是怎么了这是?”郁雨初疑惑地喃喃一声。
身侧有个年轻女人扫了郁雨初一眼,开口道:“你没看着呢吧,方才那老两口吃霸王餐被店家给赶出来了。”
郁雨初若有所思道:“吃霸王餐被撵出来也正常......不过好端端的怎么这样了呢?”
“这就不知道咯。”
年轻女人耸了耸肩,“反正那老头说是店里的伙计推的自己,不肯走呢。”
三言两语的,倒是让郁雨初理清了逻辑。
这老两口吃了霸王餐居然还想讹人,还有这样的道理?
她原本还以为大县城的人品性都高些。
“哎呦,我这苦命的老头子。”
老太太人看着瘦小,嗓门倒是很大,喊完了这句话,还倾身上前爬了几步,凑到那老头面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哭诉道:“我苦命的老伴呦,身子骨本就不好,还被你们这些不讲理的后生推倒在地,说不定、说不定连骨头都折了!”
老太太这方唱罢,倒在地上的老头也登场了,“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都让人担心:他是不是快把肺给咳出来了。
“哎呦,我这腰——”
老头抬手去摸自己的腰背,继续道:“哎呦,我这腿也不好了,脖子也不好了,这是哪儿哪儿都不好了——”
说着,他十分愤怒地抬手指了指酒楼的匾额,斥责道:“就是这一品鲜酒楼!动手打人!”
“老头子——”老太太又假哭起来。
附近围观的人倒是有不少将方才的事情看在眼里,是以也没有人主动上前搀扶,不过还是有两三个路过的热心人,有的说着:
“怎么能让两位老人倒在面前呢?你们也真是......”
义愤填膺地就要上前搀扶。
“哎。”身旁有人一把拉住他,“我看你啊还是别去了。”
热心人疑惑地回过头去,二人耳语一阵,而后热心人也便走了。
而就在老两口不远处,负责迎来送往的小二也没有半点要搭理的意思。
郁雨初瞧着,这冷处理也是个办法,不过倒在这大门口......
到底是不太好看。
郁雨初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帮忙打圆场,不过见酒楼始终没有人出面,一时之间倒还真有几分犹豫。
不过好在,没一会儿就见钱掌柜风风火火地来了,身后还跟着个郁雨初见过多次的小二。
就见钱掌柜快步走到老两口面前,对那老太太道:“哎呦,老人家,您这好端端的怎么不扶你老伴起来啊?”
说着,就蹲下身去要去扶着老头的胳膊将他拉起,不料却被一旁的老太太重重地推开,“你干什么你,啊?你想对我家老头子做什么?”
说罢,向前挪了两步,摊开双臂,一副护犊子的样子煞有其事地维护着老头。
钱掌柜身子一个踉跄,用手掌撑了一把地面才没有摔倒,痛哼一声:“嘶......”
这下手肯定是被地上的小石子儿划破了。
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被人吃了霸王餐也就算了,看两个老人年纪大了她也不欲与他们计较,倒是没想到会被他们反咬一口。
“掌柜的,您快起来吧。”小二看不下去,躬身就去扶钱掌柜。
“我说你们两个老人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反倒是一点儿道理都不讲?”钱掌柜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子,就要与他们理论起来。
那老两口却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般,只顾着哀嚎哭诉自己有多么的委屈。
这倒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遇上无赖怎么能用这种方法呢?
郁雨初轻轻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借过借过,不好意思啊借过借过。”
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后,郁雨初就走到了
“姑娘,你来这做什么?”老太太心下疑惑,抬眼打量着她。
郁雨初不答,只开口说道:“哎呦,怎么能让两位老人就这样倒在地上呢,也太可怜了吧。”
周围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起来,倒是有几个附和的,说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照顾老人。
郁雨初立马一拊掌,很是赞同地说道:“哎呦,可不是嘛!
这老年人的身子骨最弱了,一不留神别到时候拉下什么病根来可就不好了。
我觉得发生这样大的事,肯定是要去看郎中的呀。”
见两位老人的神情还是有些懵懂,郁雨初接着说道:“依我看呐,还是要店家出面,给两位老人家请个郎中来医治医治。”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上回你不是还(跟我们掌柜关系很好吗)——”小二见郁雨初帮着两个碰瓷的说话,很是不满。
“好了,别说了。”钱掌柜抬手示意小二闭嘴,小二也只得讪讪地止住了话语。
方才郁雨初一出声,钱掌柜就知道是她来掺和进来了,不过见她似乎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没有出声相认。
凭着与郁雨初的几次往来,钱掌柜下意识地觉得她应当不会害自己,于是也便当作不认识她一般,一副诚心求教的模样问道:“那依姑娘你的意思,这事儿应当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