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雨初正低头缝着披风,此刻听了盛红月的话,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她:
“怎么了,红月姐?你有话就直说吧,只要是我能帮得上的,我肯定尽力帮你。”
平日里盛红月一直待自己很好,当初林清河高烧还是拜托她去请的郎中,郁雨初想着,若是她遇到什么困难,自己肯定也是要帮的。
“倒不是这个,我已经开始给小星儿攒着将来安身立命的银子了。”
盛红月笑着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
郁雨初茫然地眨了眨眼,愈发不解,“红月姐你这话......倒叫我听不明白了。”
“听不明白?”
盛红月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虽不爱出门,但毕竟住了许多年了,村子里很多事儿我还是清楚的。
乡亲们都说林家从老到小都是欠债不还,还爱占人便宜的烦人精,偏偏这林家有一人不同,不仅心里惦记着要给乡亲们还债的事儿,更重要的是他人还热心。”
郁雨初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一顿,抬头对上盛红月带着几分揶揄的视线,有些迟疑地说道:“是说林清河?”
“是啊。”
盛红月点一点头,“之前我听说林家二哥成亲的时候,村子里还有不少风言风语,曾经我也听进去过几句......
可后来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跟乡亲们口中的那个形象真是半点儿也不相符,所以我这心里总是在想:
既然两个人都是很和善很好的人,又没有什么矛盾,为什么不能好好地在一起呢?”
“红月姐你说什么呢......”
郁雨初讪笑两声,并不愿正面回答,“我现在不就和林清河在一起吗,我又没闹着要回娘家......”
“想不想回娘家是一回事,两个人有没有做成一对恩爱夫妻,那又是另一回事......可能你自己也没注意到吧,我见你提起他的时候神色总是淡淡的,再加上乡亲们对你有些误解,所以你和他......”
“我和林清河......”
郁雨初沉默片刻,她倒是从未细想过自己和林清河的“天降姻缘”,骤然听盛红月提起,心下还有几分惘然。
想了想,她还是开口解释道:“不过我和林清河之间的关系,倒是跟村里人的看法无关。”
“可他们的那些流言蜚语,时间久了,怕是这能让你和林家二哥心中产生隔阂......”
盛红月神色中还有几分担忧,“毕竟人言可畏啊。”
“人言可畏是不假,但他们到底没天天凑到我跟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我就当作没不知道好了。”
郁雨初倒是也不看重这些虚名,“也无需白费口舌同他们争辩太多。”
“不过相信时日长了,接触多了,我详细你他们会对你改观的......”
见郁雨初对乡亲们的态度如此悲观,盛红月柔声劝着。
“改观?他们心中的成见只会随着时间和他们那些闲言碎语而越来越深,我是不指望向他们证明什么。”
郁雨初很是不屑地摇了摇头,又说道:“红月姐,你看那白家不过是女儿嫁进尚阳县了,几乎都引得全村人去道贺,你说,他们是因为白家人平日里为人和善才去的吗?”
“这......”
倒是轮到盛红月被噎住了,她默了默,才说:“雨初妹妹你说的也是......”
“所以说啊,等林清河把银子还了,等我攒起银子来,在村子里自然就有头有脸了。”
郁雨初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过,“现在林家还欠着银子呢,被人不待见也是情理之中吧。”
“不过不常与人来往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乐得清静。”盛红月说道。
“是啊。”郁雨初赞同道,又说,“其实有那么一两个知心好友那就好了,比如说红月姐你。”
“那我倒是很高兴雨初你这样信任我,你自然也是我的知交。”
盛红月笑笑,又很是感慨地轻叹一口气,“不过也许是看见你和林家二哥这样,叫我想起了自己吧。
曾经我也不太看得惯我相公生活上的一些习惯,但是相处久了,渐渐地我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这些习惯......
后来我们感情也越来越好了,直到他......直到他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多珍惜我们能在一起的时光......”
听了这话,郁雨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怕盛红月又要难过,忙安慰道:“红月姐,你别伤心了,如果你相公还在,肯定希望你和小星儿高高兴兴平平安安的。”
“是啊,高兴、平安......”
盛红月咀嚼着这两个词,很是赞同地点一点头,“这两点说难不难,可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是啊。”
郁雨初点一点头,“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嘶!”
“怎么了?”盛红月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不小心戳到自己了。”
郁雨初伸出左手手指来捏了捏右手食指,见没出血,松了口气,“还好,没戳太狠。”
“你小心些。”盛红月有些无奈地说道。
盛红月一边看郁雨初缝衣裳,一边又在一旁欲言又止的,一想开口了她就倒茶喝水,一连喝了好几杯下肚,还是没忍住想要说话的冲动。
“许是我今日多嘴。”
盛红月不把想说的话说完,她这心里到底是难受,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开口道:“不过就算是做不成恩爱夫妻,当朋友相处着,有相处融洽的时候,还是要多多珍惜......”
郁雨初应了一声,又道:“红月姐,我知道的。”
“哎哎,总归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盛红月点一点头,赶忙揭过了这个话题。
又说了几句话,盛红月再拿起茶壶的时候,就发觉茶壶空了。
“雨初,你慢慢缝,我再去烧壶热水来。”盛红月说着起身往厨房去了。
盛红月再回来的时候,就见郁雨初方才拿在手里的那间已经缝制好了,此刻又新拿了一匹布来裁剪。
她慢慢走回来重新坐下,仔细瞧着郁雨初裁制的尺寸,有些迟疑地问道:“雨初你这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