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刘愿本来没想过睡好，毕竟躺上床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
可是她刚睡着觉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小动静，听着声音，她翻来覆去闭不上眼睛，最后下了床。
从卧室出来，没有看到一个人，但厨房里的灯亮着。
“谁啊，大晚上不睡？”刘愿说完打了个瞌睡，朝着厨房扒了两眼。
刚好厨房里的人转过身去看她，两个人的眼睛对视着同时挪开。
“我热点水，要喝吗？”程望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手背上的掌骨通红一片。
刚才出门没有站稳，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磕在了桌前，手背上的骨头硌在了地面上。
“你渴了啊……那边有饮水机啊，它应该是保温的。”刘愿指了指客厅的饮水机，穿着拖鞋过去伸手摸了摸水温。
“你哥说我有点烧，让我自己出来喝点药。”程望从她身后走过来，撑不住身子，慢慢蹲下了。
刚才睡着觉，他感觉自己浑身没什么力气，直到刘皓贴到了他的皮肤，被他烫的猛然惊醒。
“我去，哥们你发烧了吧？”
“不知道，困。”
“别睡了，起来，你出去给自己热点水，喝包退烧药去，别烧傻了。”
“嗯。”
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最后硬撑着出来热水了。
难怪看他没什么精神状态，还以为是他喝酒难受的。
“那你不让他出来给你拿退烧药，你知道退烧药在哪儿吗？量过温度了吗？”刘愿白了他一眼，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型医药箱。
里面都是平时生病准备的药，更多的不是感冒药退烧药，是刘愿经常吃的胃药。
“这都是什么药？”程望蹲在她身旁随手拿了几盒胃药，仔细看了看，眸色暗了些。
不知觉间竟然捏紧了药纸盒，捏出了印。
“就平时不舒服吃的药，没什么好看的。”刘愿看他情绪不太对劲，立马抢过他手里的药，重新塞到了医药箱里。
体温计拿出来递给了程望，见他只是拿着看，刘愿又抢过他手里的体温计，扯开他的衣服，把体温计塞到了他的腋下。
看着他盯着自己看的眼睛，刘愿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现在因为他的话，有点心虚。
“我哥给你换了身干净衣服啊？”
“嗯，有点大。”
程望的心思还在药盒上，他并不是对药一窍不通的人，虽然没吃过这些药，但见还是见过的，胃病严重些的人才吃这些药。
看着刘愿去给自己倒水，他扶着电视柜慢慢起身，注视刘愿好久才开口:“好习惯要慢慢养，胃也是。能多吃点就吃点，好好照顾自己。”
热水烫到了刘愿的手背，她紧忙躲闪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用勺子搅拌着倒进水杯里的退烧药:“你是在关心我吗？”
程望接过她手里的杯子，不管烫不烫，仰头喝了下去。
事实是很烫，他都能感觉到嗓子里的不适，眼泪差点被刺激出来。
他没有说话，走到刘愿身后倾了倾身子，把水杯放在了刘愿身前的饮水机上，眼睛从她的手上扫过，随后别过了头看向窗外。
“不烫啊？”刘愿拿出湿巾和创口贴朝他走近，脸蹭到了他的衣服，立马挪动着和他隔开了距离。
程望垂眼看她手上的动作，自觉地弯下了腰。
刘愿用湿巾擦了擦他嘴唇上已经干了好久的血迹，用力擦了擦，很难擦干净。
直到程望疼得闷闷哼了一声，刘愿这才停手，看到他脸上没有什么伤口，就把创口贴重新放了起来。
理了理自己凌乱的碎发，鼻子突然就酸了。
程望吞了吞口水，刚伸出手，又想起他不能这样做，又慢慢收回去，用力地捏成了拳头。
两个人这样对视着，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现在的他已经差不多醒酒了，感觉头脑清醒一点都不晕，只是因为发烧身体没什么力气。
“我今天喝酒了，所以……”
本想着借喝醉这回事让眼前的事情糊弄过去，这样他睡一觉明天早上就趁着刘愿醒之前走掉，就不会给她带来那么多烦恼。
“为什么每次你喝醉，都给我打电话？”刘愿咬着嘴里的肉，还是没忍住让滚烫滚烫的眼泪滑落下来了。
看她哭的那么委屈，程望心一下子就软了，鼓起勇气还是上前哄了。
抽出桌上的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站在她面前弯了弯腰，看着她朦胧泛红的眼睛，好想上前抱抱她。
“对不起，因为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第一位，每次喝酒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而且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
他一直都没有变，一直都是那个心里有刘愿的那个他，不联系是希望自己可以慢慢走出来，忘记他们以前的各种回忆。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舍得那么久都不联系一下呢，他当然从许小施那里经常打听刘愿最近的状态了，哪怕是别人随口提到一句关于刘愿的事，他都会好好听一下。
“那你都不抱抱我，那么……那么久没有见，呜呜……真的好想你……好想好想。”刘愿说着说着就慢慢开始抽噎了起来，每一次呼吸都好要命，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现在的程望听了她的软话，心里的情绪彻底被她煽动了。
他上前一步把刘愿抱在了怀里，手在她后背上轻轻拍着:“好了好了，我一直都在，不哭了。”
怕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会吵醒王璐，刘愿带他回了自己房间。
重新躺上床，打算睡觉了。
程望帮她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好好睡觉。”
他转身要走，被刘愿紧紧抓住了手腕。
她的双手抓着程望的手腕，用了很大的力气，不抓紧就会害怕他头也不回地走掉。
“想听故事？”程望转回身蹲在了她的床边，双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还是那么凉，哪怕是夏天。
“……想听歌，听你唱。”刘愿把身上的夏凉被盖过了头顶，不争气的眼泪又在往下流，从眼角滑落到发丝里。
程望被她的动作惹的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笑她，还是被她可爱到了 ，笑着问:“那把自己蒙被子里怎么听？”
“好了，不要哭了，不哭就给你唱歌。”
他的笑容逐渐消失，看她哭着心里当然不舒服了，眼神都认真了起来。
难得的眼底闪过一丝难过。
不知道刘愿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是真的困，在家里她每天睡的时间都很少，因为每天都要去夏日三分糖上班，不能迟到不能早退。
只记得，程望唱歌的声音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都要好听，虽然声音不大，却很温柔很舒服。
那首歌是水星记，光是听他清唱就好难过，好像在说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样，总是无法靠近。
如果再回到那时候，她可能真的舍不得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舍不得说分手，舍不得丢下他。
听着刘愿沉稳的呼吸声，程望也犯了困，眼皮子睁不开。
唱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意识都模糊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在哼哼什么歌，又好像在说什么话。
不记得了，好困。
双手依旧抓着刘愿的手，把她的整只手都包在了自己的双手中，趴在她的床边慢慢睡着了。
房间里的灯还没有关，开了一整晚，手心出了汗却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至少他闭上眼可以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黑夜里亮着的暖灯打在他的头顶，抓着刘愿的手用力了些，感受到手指间另一只手的存在，他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