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一来，程望就像个小管家一样，管这管那，什么不能吃，什么要吃，什么不能碰，尽量怎么样，一天可以说上十几遍。
“光是听我都会背了。”
“不许吃辣的喝凉的，不许吃刺激食物，不许用冷水洗头洗手洗脸，哎……总之就是不能碰冷水，然后还有就是每天早上要吃一袋面包、一个鸡蛋，喝一瓶牛奶，凉了就丢掉不喝了，还有记着贴暖宝宝，凉了换一个……还有，还有睡觉盖好被子，把自己裹得严实点，不要踢被子，不然会肚子疼……如果不想洗床单就给你……没了吧？我说的对不对，程望？”
程望听的很满意，知道她有在认真听自己讲话，开心的在她额头敲了敲：“别光说，要记心里，实施行动！”
“知道了，知道了。”刘愿捂着额头不服气地小声嘀咕。
她抬起头看着程望：“那哥哥真的给我洗床单吗？”
“嗯？刚刚叫什么？”程望眼里亮了亮，弯着腰凑近着耳朵听她讲话。
本来是玩笑话，怎么会知道程望会抓着哥哥这个词不放呢，然后又喊了一声哥哥，程望就沦陷在这一声哥哥里面了。
从寝室楼小跑下来，刘愿怀里抱着一个盆，盆里面是她的粉色床单被罩，塞给了程望。
“其实我洗了，只是洗不干净……”刘愿低着头不好意思说明白，她见过程望之前在家洗的那件床单，干净的像换了一条新的床单一样。
程望接过她手里的盆子，上前一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一定给你洗干净。”
“那我先上去睡觉了。”刘愿在他面前乖乖地招了招手。
“实在难受就吃止痛药，但是别乱吃。”说着程望把一盒止痛药塞给了刘愿。
“没什么谢哥哥的吗？”程望弯下腰凑在刘愿面前问。
“谢……什么？”刘愿尴尬地扣了扣手，再次抬起头，看到程望凑过来的脸，鼻间温热的呼吸在她脸上吹拂。
他滚烫的嘴唇在刘愿脸上一点而过：“好啦，快上楼吧，睡觉盖好被子。”
“晚安！”刘愿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小跑着上楼。
太甜了，她真的越来越喜欢程望了。
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听话这么好的男朋友啊！
怀着开心激动的心情回寝室，一推开寝室的门就听见李伊川在大喊：“……人家不喜欢你，你舔着有什么意思啊？还天天说天天念叨烦不烦啊你？”
“行了行了，川儿，少说点吧……”王琪把坐在地上哭的王橙橙拉起来，走过来拉了拉李伊川的袖子。
“怎么了？”刘愿把门关上，弯下腰捡起地上湿漉漉的袜子，放到了王橙橙盆子里。
李伊川把手中的水盆重重摔在地上，走了两步，气打不出来，将水盆一脚踹进了床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别过头深吸了两口气，声音不减：“不是我说，陈嘉诚又不喜欢你，天天说天天说，你酸什么呢你，有本事你让陈嘉诚主动跟你聊啊，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说能比吗？”
坐在床上的王橙橙此时手里拿着一沓纸巾捂着脸，只知道哭的很凶。
本来一直热闹的寝室第一次变得这么安静，这么凝重。
刘愿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会吵架，平时可都是和和睦睦的。
她上前拉了拉李伊川，小声说：“川儿，别说啦，冷静下来……”
本想着压制一下李伊川的火气，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这么算了别太计较。
谁知道正在哭着的王橙橙因为李伊川说的气话，直接拿起床边的玻璃杯砸了过来，滚烫的热水伴随着飞来的水杯一并砸在李伊川脸上，随后咣当一声，在地上碎开，玻璃渣碎了一地，带着冒了烟了热水。
刘愿被吓得紧闭着眼睛后退了两步，随后反应过来，挡在李伊川身前，紧紧抓着她被热水烫到的手：“不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啊？非要动手？”
李伊川站在刘愿身后，一边的脸是发肿的红，攥着拳头急促地呼吸着，想要镇定下来。
热水从她脸上滑轮到她的脖子，衣服也湿了一大片，脖子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烫水刺激着她的皮肤，疼得浑身都好麻，甚至说不出疼是哪种疼。
王琪知道王橙橙这脾气，虽然生起气来很难缠，但是她们俩经常在一起玩，这个时候理应向着谁就不用说了。
她能做的就是少说两句话，不想因为王橙橙的事，让一寝室的人闹了矛盾。
王橙橙哭着哭着不哭了，擦了擦鼻子，从床上下来，穿好了鞋。
“李伊川……我跟你说啊，我就可烦你这种人。是，刘愿她……她有个条件好的男朋友，那程望为什么看上她？不就是心思单纯，随便就追上了吗？那他妈是个人都能追上……”
“你他妈说什么啊你？”李伊川起身就想冲上去动手，被刘愿拼命死死拦住了。
“不是吗？那你说，像她这种烂脾气谁受得了？她是成绩好还是长得好了？怎么着，现在的男生都喜欢她这种了？”
脑子里很乱，她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像刘愿这么差的女孩子，怎么会被人随便就喜欢上了呢。
刘愿什么都没说，听完王橙橙的话，转身去了洗手间，洗漱完帮李伊川擦了擦烫伤的地方，躺下就睡了。
寝室里很安静，可是大家都有各自的心事，躲在被窝里胡思乱想。
要说再想好好说上话，可能是不行了，毕竟还有不久就要开始高考了，到时候各奔东西，谁还会再联系呢。
本来刚回来的刘愿因为程望的事很开心的，现在心上蒙了层雾，胸口很闷很疼，很委屈，很想哭。
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又不敢哭出声音，撕了点卫生纸胡乱地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擦了擦快要滑落出来的鼻涕。
一直到了很晚很晚，她好不容易睡了一小觉，却被做的噩梦惊醒了，小腹上一阵一阵的疼痛，才知道又把被子踢掉了。
起身去了趟厕所，回来看见李伊川坐在她床上看着她走过来。
“怎么没睡啊？”
刘愿小声问着，打算重新躺下。
“我们出去说。”李伊川下了床，穿上拖鞋和她一起从寝室里走了出去。
两个人去了楼顶，吹着冷冷的风，抬头望着天上发着微弱光芒的小星星，仿佛她们也是千万中不起眼的一个。
想起她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是在小学。
第一天来到新学校，刘愿和刘皓没有分到一个班，她打完招呼就去了班上，没有哭着找他。
背着书包乖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不说话，从书包里拿出画本和铅笔，趴在桌上画画。
小小的李伊川特别外向，和好多人都能玩得来。
那天进教室晚了，她吵着妈妈说去晚了就只能和不被人喜欢的同学坐一桌了。
背着书包朝讲台下扫了一眼，看到在角落里坐着的小刘愿，特别不起眼，以至于她当时都没想过会和这样不起眼的女孩当十几年的好朋友。
那时候眼下没了别的空座位，她只好硬着头皮和小刘愿做同桌，心里非常不高兴。
江澜是她们的后桌，经常在刘愿背后贴东西，扯她的头发，或者和他那些朋友开玩笑说她没有爸爸。
李伊川每天都听在耳朵里，深知自己一个女生打不过江澜和他们那群男生，但是又忍不下去，就告诉了刘愿的哥哥刘皓。
一天下午，太阳晒的人满头大汗，她站在教室走廊里冷静地看着刘皓把江澜按在地上狠狠地用拳头打，打到江澜眼睛青紫，流了好多鼻血，脸蛋也肿了一块，浑身上下都有被打的淤青。
“别打了，哥！”
个子不高的刘愿扑过来抱住了刘皓的胳膊，看着地上被打的起不来的江澜，吓得哭了起来。
“哥，能不能不打了……他流血了！”
刘皓小时候太讨厌他们说自己和妹妹没有爸爸了，所以抓着江澜狠狠打了一顿，之后好在两家人脾气都很好，没让事情发酵。
事后江澜妈妈没有责备刘皓，挑了周六日带着鼻青脸肿的江澜去刘愿家找王璐赔礼道歉，以至于后来她们成了很好的姐妹，江澜和刘愿成了好朋友。
学校教学楼的灯亮闪闪的，在寂静的夜晚独自照亮学校，风吹过她们的脸颊，从不远处可以看到城市里半夜稀稀疏疏的车辆。
“川儿，能不能告诉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愿，我想换宿舍……就算只有我们俩也好……”
“今天晚上你下楼送床单的时候，王橙橙说，刘愿连床单也要拿去给程望洗，也不嫌丢人，程望不会看到姨妈血觉得很恶心吗？”
“我当时在刷牙，挺生气的，出来跟她说为什么会觉得姨妈血会恶心？哪个女生生理期的时候没有了？而且程望要洗的关她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