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金吾卫统领明明还站在原地,一道暗金色的残影却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李长老面前。李长老反应不可谓不快,怒喝一声,周身腾起炽烈的护体真火,双手结印,一道火焰盾牌瞬间凝成。
然而——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极点的耳光声,炸响在大殿之中。
那火焰盾牌如同纸糊一般破碎,护体真火被一股蛮横到不讲理的力量直接震散。李长老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抽得凌空飞起,在空中旋转了数圈,才重重砸在十丈开外的坚硬玉砖之上。
“噗!”他张口喷出一蓬带着火星的鲜血,半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呈现出紫黑色,上面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泛着暗金光晕的掌印。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浑身仙力紊乱,经脉刺痛,竟一时难以动弹。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李长老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以及那金吾卫统领残影缓缓消散、真身依旧立于原地的诡异景象。
太快了!太强了!一位修为已达大罗金仙后期的长老,在对方手下,竟如孩童般毫无反抗之力!
巡天使者这才将目光淡淡地投向挣扎的李长老,又扫过那些满脸惊怒却敢怒不敢言的云霞宗门人,声音依旧平淡,却比严冬寒风更刺骨:
“凌霄殿下皆蝼蚁,本使面前,何时轮到尔等咆哮?”
“陛下法旨,便是天宪。天宪要定云霓裳的罪,那她便有罪。要灭你云霞宗,尔等便该俯首待戮。”
他向前缓缓踱了一步,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云霓裳苍白的脸,以及她身后那些因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门人。
“不服?质疑?觉得委屈?”他微微歪头,做出一个近似于“疑惑”的表情,但这表情在他脸上,只显得更加残忍与讥诮,“那又如何?地位有别,天威如狱。本使代表陛下意志而来,尔等只有两个选择:顺从,或者……覆灭。”
全孝祖见状,心中狂喜,脸上却做出悲愤状,指着云霓裳喝道:“云霓裳!你还要执迷不悟,拖累全宗为你这魔头陪葬吗?上使仁德,只要你伏罪,或可保全宗门一二!还不快快跪下!”
云霓裳缓缓从宝座上站起。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不屈的寒梅。她看着巡天使者那双漠然无情的金色眼睛,看着全孝祖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看着殿中同门或绝望或愤怒的眼神,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决绝,从心底升腾而起。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清越而坚定,响彻大殿:“云霓裳,生为云霞宗人,死为云霞宗魂。勾结魔族,纯属构陷!今日,纵是昊天仙帝亲临,也休想让我云霓裳,向我云霞宗无辜的门人,低头认此莫须有之罪!”
“冥顽不灵。”巡天使者似乎早已料到,连失望的表情都欠奉,只是轻轻挥了挥手,“既如此,那便……都杀了吧!”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微微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五指轻轻张开。
“天网。”
身后,那一直如同铁铸雕塑般的金吾卫统领,覆面盔甲下传来一声沉闷如金铁交击的应诺:“喏!”
声音未落,金吾卫统领身形未动,但一股无形的波动已以其为中心骤然扩散。大殿之外,原本肃立无声的三百名金吾卫,此刻仿佛被同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动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到令人心悸,没有一丝一毫的冗余。暗金色的仙甲在殿外天光下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三百人如同一个精密的整体,脚步踏地之声汇聚成一声沉闷的雷鸣——“咚!”
仅仅一步,他们的阵型已然展开。
不再是简单的队列,而是以一种玄奥复杂的轨迹移动交错。每三十六人成一小阵,九小阵环环相扣,又暗合周天之数。他们移动的速度极快,身影拖曳出淡淡的金色残影,却又寂静无声,只有甲叶摩擦时发出的细密、冰冷的“沙沙”声,如同毒蛇游过麦穗。
随着他们的移动,一股难以形容的“势”开始凝聚。那并非简单的杀气或威压,而是一种“规则”般的束缚感,仿佛无形的经纬线开始在这片天地间编织。
修为稍低的云霞宗弟子,脸色骤然变得惨白,呼吸急促,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开始滞涩。一些靠近殿门的弟子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调动天地灵气了!这片区域,似乎正在被某种力量“剥离”出原本的世界。
“天网剑阵……起!”
金吾卫统领低喝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印入每个人神魂之中。
“锵——!”
三百名金吾卫,动作完全同步,拔剑!
三百柄制式相同的“斩仙金剑”出鞘,剑鸣声汇聚成一道撕裂耳膜的锐响,直冲云霄!剑身之上,铭刻的雷霆符篆同时亮起刺目的金光。
他们并未将剑指向殿内,而是齐齐将剑尖斜指苍穹!
下一刻,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三百道金色的剑气,自剑尖喷薄而出!但这剑气并非散乱激射,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自动交织、连接!每一道剑气都细如发丝,却凝练纯粹到极致,闪烁着法则般的冰冷光泽。它们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穿梭、编织,转眼间,便在演武场上空,乃至整个云霞宗核心区域上空,织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笼罩四野的“金色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