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晔帝君缓缓睁开眸子。
那一双紫眸在黑暗中闪着魅惑的光彩，落到狐小涂身上时，少了丝幽冷，多了些柔和。
“睡不着？”
他好听的声音自她头顶流泻出来。
狐小涂都快听醉了，与九晔帝君朝夕相处这十年，不管听了多少次，她还是觉得自家师父大人的声音是带着魔力的。一不小心就会沉醉其中。
“吱吱……吱，吱吱吱……”
（师父，你为何要答应司命去办什么天界的任务？）
狐小涂挥着爪子问。
九晔帝君凝视着她，眸光微动：“如此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助你生出灵根，得到仙缘，飞升至仙班。”
狐小涂继续吱吱。
（为何我一定要升仙？）
虽说她对修仙也有些兴趣，但也仅仅是兴趣而已，并不意味着她对此有什么执念。
事实上，对狐小涂来说，只要吃好睡好，自己过得舒坦了，所谓修仙不修仙，倒也没那么要紧了。
九晔帝君看着她，不自觉抚上她的狐狸脑袋：“小涂不想升仙？嗯？”
狐小涂歪着脑袋吱吱吱：“升仙后会有人每天抓鱼给我吃吗？”
“……没有。”
“那我为什么要升仙？”
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每天有九晔帝君给她抓鱼吃来得舒坦。
九晔帝君被她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顿了顿才沉声道：“若是不升仙，凭你一只毫无灵根的狐狸，最多只有二十载的寿命！”
狐小涂似懂非懂。
二十载的寿命么？她已经过了一半呢。
其实她对生死也没什么在意的，左右她已经死了两世了。但是，若是这一世能一直活下去，留在帝君身边，倒是也不错。
这么一想，狐小涂坚定握拳。
“吱吱吱！”
她要升仙！她要留在师父大人身边！
此时的狐小涂，完全忘了小的时候，自己还一门心思想等长大了就不做帝君的小宠了呢。
九晔帝君很满意，那凉薄的嘴唇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柔软的皮毛，让狐小涂舒服得开始打起哈欠来。
“吱吱，吱吱。”
（师父，我想睡觉！）
她说着，扒着九晔帝君的衣领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师父的身上冰冰凉凉的，最舒服了。
九晔帝君见特爪子抓得紧，眉头微微皱了皱，很快又舒展开来。
罢了，由她去吧。左右小东西还是孩子心性而已。
他闭上眼，强大的神识开始缓缓入定。
*
“帝君，您又来北冥之海钓鱼啊？”
“嗯。”
“这样啊，帝君好厉害呢！”
“帝君，等我化作人形，帝君能给我抓鱼吃吗？”
“一块石头，吃什么鱼？”
“呜呜，帝君好狠心呢！”
*
九晔帝君猛地睁开眼，外面已经艳阳高照。耀眼的阳光投射进来，在床前落下一道光辉。
他低头，忽然撞进一双清澈懵懂的眸子中。
只见狐小涂正窝在他怀里，仰着头，就那么呆呆萌萌地望着他。
方才师父好像做梦了呢！眉头紧皱着，让她好不安心。
狐小涂一脸的担忧。
“醒了？”九晔帝君看着怀里的小东西。
“吱吱。”
恩恩，早醒了！
狐小涂点点脑袋。
“醒了就走开，还想赖在本君怀里到什么时候？”
某帝君忽然丢下一句，随手就那么一扬，一团火红色的毛球就这么被丢了出去。
狐小涂动作敏捷地在半空中打了个滚，稳稳地落在地上。不由得撇撇嘴，不满地吱吱了两声。
一会一个样，无缘无故地又发什么脾气嘛？动不动就把她丢出去！
“吱吱吱吱！”
（师父好狠心呢！）
九晔帝君的心神猛地一震，抬眼看去，狐小涂的小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那模样，分明就是生气了。
他拧了拧眉头，梦中那个清丽悦耳的声音再次冲入他的神识，好似真真切切，又好似虚无缥缈。
*
“帝君你看，这是小仙夜以继日撰写下的三个命格簿，用以帝君您和小狐狸的第一个任务。帝君您不妨挑一挑？”司命凭空变出三本烫金的本子，往桌上一放。
狐小涂敏捷地跳了上去，左看看右看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命格簿吗？记录了凡人一生的命数？
好神奇呢！
她两只狐狸眼睛开始发光，一本一本看过去。
就见上面首页依次写着《成王败寇版》，《昏君奸臣版》，最后一本是《基，情满满版》。
前两本她倒是能理解，毕竟这十年来九晔帝君也教过她认字念书。只不过这最后一本是什么意思，她就不知道了。
“吱吱，吱吱。”
狐小涂指着最后一本命格簿问司命：基情满满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就是说两个男子，他们……”
刚说了一半，狐小涂的身子就被拎了起来。
九晔帝君抱着她，抬眸，狠狠剜了司命一眼：“再敢教坏小涂，杀了你。”
司命：“……”
帝君真是好可怕好暴力！呜呜！
最后，九晔帝君随手拿了一本，并不十分在意的模样。
司命看了，是《昏君奸臣版》，不由地在心里惋惜。
其实他最期待的是最后一本的说，不过，帝君大人版的奸臣，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倒是也挺期待的呢。
他将剩下两本重新收好，面对狐小涂不解的眼神。嘿嘿灿笑：“写个本子不容易，这两份留着，给下一个用！”
狐小涂：“……”
也不知道哪个会这么不好命！
“如此，帝君与小狐狸就先收拾一下，等到了时候，小仙自会传消息来……”
司命边说边往外走，也不知道脑筋哪根搭错了。走到门口时，看到蹲坐在门槛上狐狸尾巴一摇一摆的狐小涂时。伸手就往她的屁屁上捏了一把。
“小狐狸看着小，没想到挺有肉感？”司命嘿嘿笑。
狐小涂震惊了。
她刚刚，被掐了屁屁？
“吱吱！”
她一下子跳起来，冲他呲牙咧嘴大叫。
司命愕然，心想，他刚刚又没用力，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
正想说什么，忽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一股寒意，从脖颈里钻了进来。一直往下，蔓延到脊椎骨上。感觉浑身上下都被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