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想明白了？这孩子，不会跟她一样也是穿来的吧。
林老师继续给大家布置任务。
“不光公厕要修成这样，牲口棚也一样。”
家里的牲口现在挤得很，鸡鸭和兔子像小北和小中一样住上下铺。
好在牛暂时只有两头，小东在院子一角给搭了个简易牛棚。
托托和妮妮乖得很，这两天晚上都到里长家守门去了，一大早会吭哧吭哧回来吃早饭。
他们还有自己的固定厕所。
几个小神兽中，阿斗也参加了那天的户外课堂，知道沼气池的概念。
他明白发酵沼气需要什么原料，但他好奇：“就连牲口的那点也不放过吗？”
鸡鸭和兔子数量虽多，但它们能拉多少呀。牛粪倒是有一大坨，可只有两头。
他看不上那点数量，小川却很有概念。
“聚少成多，积小致巨，攒在一起可就不少了。”
林桑觉得惊喜：“小川，你念过书？”
小川脸红了。
他怎么脱口而出这样两句话？他识字的事好像没跟人说过。
“是这样，我外祖父以前做过西宾，家里也有几本藏书。我识字是外祖父教的，书也是在外祖父家胡乱看的。”
后来外祖父过世，他的腿也断了，就再没去过外祖家。
但是开蒙的底子是打好了，林桑想着，怪不得这孩子知节懂礼且不卑不亢，自有一番气度。
不知道是不是触类旁通的缘故，他看图纸的能力也很强。
只要稍加讲解，就能将二维的图纸转化到三维空间里。
林桑索性将她的规划告诉小川。
“以后菜地的东侧一排全用来养牲口，第一二栏分别是鸡鸭，然后是兔子，还有猪和羊，最后这个最大的是牛棚。”
除了马，她的农场五畜俱全。她想好了，等这些窝栏修好，她慢慢找契机放出来。
等到玻璃棚建好，蔬菜也可以移栽出去。
整体规模虽然不很大，但布局上越来越向后世的农场靠拢了。
公厕和六畜栏一字排开在沼气池东面，南面是开阔的菜地，目测有十几亩。
这就够了，她现在资源和人手都有限，完全够她做第一期的开发。
“这样的话，需要几个人挖基坑和管道，几个人搭木桩，还得同时安排人手编草席。”
小川写写画画，开始计算工程量。
“婶子，你看这样合适吗？”
合适吗？太合适了有木有！
这简直是项目经理的料啊，计算、统筹能力都不缺，就是还缺一点自信。
假如管理协调也跟上，那就是妥妥的项目经理了。
她觉得要给孩子锻炼的机会，自信不是凭空而生的，是各种经历洗礼出来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开始跟孩子商量。
“小川，你能看懂图，也知道怎么分派人手干活，下午我们再招些人来，由你带大家一起盖房子好不好？”
小川被这一下问得有点懵。
他本来就没反应过来，手上捧着两个竹筒饭在发呆。
在钱婶子这里做工有暖水喝有点心吃还不算，到了晌午时分，屋里端出一箩筐喷香四溢的竹筒，婶子说里面装着米饭。
外面看着黑乎乎的，劈开一看，露出的饭菜又好闻又好看。
西子说白生生的是米粒，绿色的是菜，红色是萝卜，还有金黄的炒蛋和肉粒。
“吃吧，我娘说一日吃三餐才有力气干活。”
见他发呆，西子往他手里塞了两只。
一日三餐？这样的荒年，两餐都是奢望啊。
之前家里已经减到一天只吃晚上一餐了，直到婶子给每家都送了鸡鸭和菜。
鸡鸭能吃地里的虫卵，不费家里的粮食。
而且有了那些菜，娘再抓一小把米，最近他们每天早上能多加一顿菜粥。
正因为这样，他今天才敢来钱家问一问。不管钱婶子从前有多凶，在他眼里就是好人。
但他真的能吃吗？
小川还是受宠若惊。
林桑坐他身边，带头吃了起来。
大家都不讲究，拿到竹筒的就坐田间地头上吃着，林桑也一屁股坐下来，边吃边跟他商量。
小川回过神：“婶子的意思，是让我给大家指派活干？”
那他自己呢？
林桑说：“你主要负责把控房子的质量和时间。比如不能偏离了图纸，也不能有哪处质量不过关。”
林总有严格的要求。
“还有动工前要先计算好整体工期，时间上也不能超出预计。”
小伙子听懂了却不敢相信：“这，这不就是监督大家的工作么？”
林桑乐了，这孩子真的有悟性。
“也可以这么说，比如谁做错了就需要你指出来，正常的休息没问题，故意偷懒你就得管。总之整个过程遇到问题得靠你想办法解决。”
其实他自己没发现，上午的工作，他不知不觉就承担了一部分这样的责任。
因为他懂图纸，解决问题的办法还多，思维敏捷又有耐心。
小盈他们几个遇到卡壳时都愿意凑到他跟前来询问。
小川细心指点了还不好意思，确实名不正言不顺啊，这家的亲儿子小南还在一旁呢。
但林桑从旁发现了他初次展露的沟通协调能力，想要给年轻人一个舞台。
这是婶子没有看轻自己，小川感激又惭愧。
他怕自己无法胜任，甚至还有一点怀疑，婶子是不是看他行动不便，有意帮他一把？
毕竟监督人工作，比亲自动手要轻松多了。
林桑看出他心思。
“你千万别以为这是个轻松活，这可是动脑子的事。用脑子劳动比体力劳动更难更累，责任也更重大。”
见孩子还有所怀疑，她下了剂猛药。
“比如说哪个地方做得不好，婶子第一找的是你，而不是具体的工人。至于是哪个工人出的问题，也需要你去查证。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一番话将小川说傻了，这太颠覆他以往的认知。
他从没听说过，脑子还能工作挣钱？
但一想到朝廷的官员，他们不就是凭借脑子里的学识挣钱吗？
就连他做西宾的外祖父，用的也是脑子，而不是体力。
尤其是婶子还问他有没有信心，小川的雄心也不知道从哪里燃起来了。
他挺起胸膛应承了下来。
“好，婶子，交给我，我有信心！”
“有信心就赶紧把手里的饭吃了，要不然一会饿了，脑子可转不动。”
小样儿，哪里逃得出她的套路，林桑拍拍小伙子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