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气温有些低，这座老旧的居民楼没有暖气。
陈言只能搬出厚重的棉被御寒。
宁知南躺在床铺的最里面，扯过被子捂住脸，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眼眸满是期待地看向他。
陈言摁动开关。
屋内，明亮的灯光被熄灭。
他顺着窗外的月光，慢慢摸索着来到床边坐在床沿，将眼镜从鼻梁上收好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抬脚上床，躺在了最外侧。
宁知南侧身转向他，热情地招呼着：“被窝我都暖好了，你快往里躺躺。别着凉了。”
陈言犹豫了几秒，想到了宁知南的脾气，最终还是挪了挪一点位置，靠她近一些。
鼻尖能嗅到的沐浴乳的香味更浓了。
那是陈言在超市打折促销时买的特价沐浴乳，味道很淡。
可是今晚，大脑却能清晰地闻到宁知南身上的香气，带着和自己一样的味道，格外诱人。
迷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懵懵懂懂，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地从心口溢出。
这种感觉就好像来自大自然里野兽的一种本能。
勇猛的雄性总会释放出信息素，并在雌性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味道，以昭示自己的所有权。
那是一种宣示，也是与生俱来的本领。
在宁知南与陈言之间还隔着一只叁仟。
叁仟是只娇气的猫，宁知南特意为她买的猫窝都不愿意睡，偏偏就喜欢钻进陈言的被窝里。
宁知南知道的时候心里酸极了。
想到自己的行动还不如一只猫来的快，一度觉得十分扼腕。
陈言解释说：“叁仟只是一只猫。”
“那也是一只母猫！”宁知南不满地抗议：“我不管，反正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许和它一起睡！”
看着宁知南蛮横霸道的模样，陈言眼睛微弯心情很好。
他笑着应下：“好。”
“哼，这才差不多。”宁知南得寸进尺道：“明天早上，我要吃你亲手熬的米粥。”
陈言乖乖地应声：“好。”
“还要两个鸡蛋。”
“好。”
“周末放假不做练习题了。”
“好。”
……
不论宁知南说什么，陈言都耐心地回答她。
最后，宁知南又说：“明天，我还要和你一起去乡下看望奶奶。”
陈言迟疑了一下，只得好说：“好。”
宁知南一下就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说【好】呀。”
她觉得，陈言这个人当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陈言勾着唇，没说话。
“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呀？”宁知南不禁好奇地问。
“或许吧。”陈言回答。
他总是拒绝不了宁知南。
宁知南的嘴巴又忍不住犯贱了：“那，如果我说分手呢？……”
空气安静了下来，气氛蓦地变得有些低沉。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该这样问了……”宁知南连连摆手。
陈言又在心中思忖了片刻，最后回答：“如果南南有一天真的要分手，或许我会答应吧。”
“为什么？”宁知南有些愕然。
看着宁知南尽在咫尺的脸，陈言不由地有些失神。
“我不想让南南觉得为难。”陈言低垂着眼眸：“如果和我在一起让南南觉得很难过，我大概会选择放南南离开吧。”
宁知南发现自己对陈言动心的那一刻，往往就在最不经意的瞬间。
或许是来自于陈言某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又或许是他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但总会不由地让她感受到，来自于陈言全身心、毫无保留的爱。
这大概就是属于陈言本身的人格魅力吧。
宁知南将两人中间横隔着的叁仟赶走，朝陈言靠更近。
她将陈言僵硬着的手臂轻轻地搁置在自己的腰间，又将头埋入他的胸膛。
“阿言，你真好……”
宁知南的睡衣很薄，材质应该是真丝面料光滑。
陈言放在她腰上的手不敢用力，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触到那一抹柔软。
怀里的少女又香又软，伴着幽暗的月光显得格外迷离。
夜很安静，陈言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宁知南温热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胸口处，又痒又烫。
陈言感觉到身体的燥热与失控。
他有些不自然地弯曲着。
陈言抬手拍了拍宁知南的后背：“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和我一起去乡下吗？”
“哦。好……”
宁知南听话地闭上眼睛。
许是闹腾了一个晚上累坏了，宁知南安静了没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陈言的床板有些硬，咯得宁知南身体发疼。
身侧似乎有一座大暖炉在不停地燃烧着，温度有些炙热地逼人。
宁知南这一觉睡得很浅。
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身边的人似乎在夜里清醒了许多次。来来回回地起身又躺下，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半梦半醒之间，宁知南还能听见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户探入屋内时，宁知南一下就清醒了。
陈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床，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早餐。
高压锅旋转的喷气声，滋滋作响。
浓郁的米粥香气，飘散在本就不大的屋子。
宁知南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
听到动静的陈言转过身，看见刚睡醒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宁知南，心中不由一软。
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宁知南，宁知南懒懒地没有伸手去接。
于是陈言又好脾气地主动将水送到宁知南的嘴边。
张嘴漱口吐掉，然后再小口小口地喝水。
冬季空气干燥，湿度低。
清晨早起的一杯温水能很大地缓解身体缺失的一些水分。
喝完一杯水，陈言又耐心地伺候着宁知南刷牙洗漱。宁知南懒散得活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
但陈言心甘情愿地哄着。
等到两人一起吃过了早饭，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