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的工作人员慢慢走光。
卷帘门只留下一个出口。
换下工作服的何健飞也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沓钱递给陈言。
“小陈，这是这个月的奖金，你收好。带着女朋友去附近逛逛。明天不是就要回去了吗？顺便再给老人买些营养品。”
陈言在何健飞的店里工作两年多的时间。
对于陈言的家庭情况，何健飞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他无父无母，在乡下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需要照顾。
店里原本是没有什么奖金的说法，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在月初时才会结算。
这笔奖金，大部分也都是何健飞自己出的。
他对陈言这个性格沉稳、不爱说话的年轻人很有好感。
干活勤快、做事麻利。
店里有不少顾客都是看中了他的修理技术，成了老主顾。
连带着这两年店里的生意也好很多。
以前陈言孤家寡人一个，不喝酒不打牌不抽烟，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用钱的地方并不多。
可现在有了女朋友，生活里需要开销花钱的地方就不少了。
何健飞瞧着宁知南也是一副娇滴滴大小姐的模样，一看就是没吃过什么苦。
也不知道陈言的钱够不够用。
自己是不是应该给他涨涨工资了？……
……
陈言知晓何健飞的好意。
他没拒绝，接过钱道了声谢谢。
随后和宁知南一块儿回了家。
陈言的身上满是汗渍和油污，怕味道刺鼻惹宁知南嫌弃。刚一回来他就率先拿着换洗衣服去往浴室。
宁知南则抱着叁仟躺在陈言的床上。
浴室没有门。
宁知南只需要透过一个刁钻的角度，便能看见陈言修长的大腿。
还有上面沾着的水珠。
水珠晶莹，顺着紧实的大腿肌肉慢慢滑落至地板。
只可惜视线只到大腿的位置，最关键的地方就被塑料帘子遮挡住了。
宁知南在心中暗道可惜。
陈言在浴室里也并不好受。
只要一想到宁知南便在浴室外，两人之间仅一帘之隔。
他的心中就无端生起一抹紧张。
他胡乱地摸了把肥皂，简单冲洗了一遍就赶紧换好干净的衣服。
等到陈言抱着脏衣服走出浴室时，房间的门刚好被敲响。
宁知南放下叁仟，踩着拖鞋来到门口开门。
脸上并未露出意外的表情，反而对着门外的两名工人招呼道：“进来吧。”
陈言站在房间里，一脸狐疑地看着宁知南领着工人一路来到窗边。
在工人手中抱着的，是两面玻璃窗户。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但陈言还是忍不住问道：“南南，他们是谁？”
宁知南笑了笑：“家里的窗户太过老旧，我盘算着换个新的，再装个纱窗。这样白天你不在家，窗户也能打开通风，而且再也不用担心叁仟会跑出去啦。”
“我买的是镀膜玻璃，这种镜子从外面看不见屋内，隐私性很好。”宁知南一脸邀功的骄傲模样：“屋子里没有窗帘，你窗户上贴着的报纸都把阳光给挡住了。”
“冬天来了，得赶紧让屋里变得暖洋洋的才可以。”
说完，宁知南招呼着工人将旧窗户拆下来：“对对，把这两面窗户拆下来。”
陈言还想细问，却忽然又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请问是你们在店里购买的灯具吗？”
说话的又是另外两名穿着不同工作服的男人。
陈言来不及开口，宁知南又像风一样地跑过去：“对，没错，就是这里。”
宁知南掏出灯具的购买发票递给对方。
确认送货地址无误，两名灯具安装师父也开始了忙碌。
本就狭窄的房间，因为四个人的突然闯入而显得更加拥挤。
为防止叁仟到处乱跑受伤，陈言抱起它站到玄关旁。
交代完安装需要注意的事项，宁知南也退到了陈言身边。
对上陈言探寻的目光，宁知南这才又解释：“屋子的光线本来就差，你还用瓦数那么低的照明，眼睛近视了怎么办？”
陈言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灯泡并不是以瓦数大小来判断照明，而是它的实际功率。”
而且他已经近视了……
……
宁知南：“……”
得，忘了你是物理课代表了……
……
“我不管，反正店里的售货员说了，这款灯泡好，不伤眼睛。”宁知南双手叉腰，蛮横又无理：“而且灯泡不换好点的，如果我来家里写作业，眼睛近视了怎么办？”
“我这么漂亮的眼睛，你舍得让我戴眼镜吗？”
宁知南说完，就凑着脸上前。
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她拼命眨巴着眼睛。
一双眼秋波流转，水盈动人。
陈言心底生出几分旖旎，但又很快藏起。
他老老实实地点头：“舍不得。”
“这还差不多……”
宁知南心满意足地笑了，然后又转过头盯着工人们干活。
等到玻璃窗安装完毕，屋顶的灯具也被更换好。
宁知南给工人们付过安装费就送他们到了门口。
陈言抱着叁仟走到窗户旁。
透过明亮的玻璃，陈言看见窗外漆黑的夜空中正挂着一轮明月。
搬来荔城市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透过屋子的窗户，看见天上皎洁的月亮。
伴着明月底下的不止点点星光，还有那万家灯火。
“啪嗒。”
原本乌黑的房间陡然变得明亮。
陈言转过头，看向天花板的灯，随后又看向站在屋内的宁知南，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看，亮了！”
“是啊。亮了……”
……
陈言收拾好安装遗留下的垃圾后，便又挽起袖子来到厨房忙碌。
原本他想趁着周末，像何健飞说的那样带宁知南去附近的商场小吃街逛一逛。
但宁知南拒绝了。
“比起外面的食物，我更喜欢阿言做的家常菜。”
宁知南抱着叁仟，正兴致勃勃地躺在陈言的床上打滚。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对陈言来说，有多么得动听。
陈言知道，宁知南是想为他省点钱。
就连方才也是，更换的窗户和灯，宁知南说什么也不肯收他钱。
陈言只提了一回便没再推脱。
他并不想将自己与宁知南划分得那么清楚。
最好欠她的越来越多。
到最后以身相许……
……
意识到自己又在胡思乱想，陈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在看向房间里的宁知南，眼底夹杂着难以述说的爱意与深情。
等到两人一起吃过了晚饭，天空中的繁星越发耀眼。
将整块幕布嵌得密密麻麻。
不远处的楼房里，被点亮的灯光越来越多。
在外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刻都带着疲倦却又期待的心，回到属于自己的小窝。
万家灯火明亮。
可是今日，陈言的家中也有一盏烟火为自己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