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脏手
又过了一个多月，一晚，百里之言趴在书桌上自言自语道：“先时间，再空间，最后还是落在人这个个体上。想要回去，最难的竟然是第三部《行者当自知》。按年岁来计算，被吊在空间中服刑的人，应该不是徐老爷子。后期那人可能已经明显精神分裂了......已经‘不自知’了。”只听得‘砰’地一声，巫云从房间外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大声道：“他们说，看禁书要是魔怔了，就会经常自言自语。让我过来打醒你......”百里之言赶紧摸来一本‘禁书’挡在巫云前面，巫云骂道道：“自甘堕落！哼......”转身一溜烟跑了，百里之言来到巫云房间门口得意道：“你难道不会闭着眼打么？真笨......”此时屋内传来巫云睡着的均匀呼吸声。
太一历三一零六年四月十三日，傍晚，百里之言又一次和小方从那个没有竹林和茅草的路上扛回来一颗到现在也没有怎么长叶子的大迷树。坐在院子里休息的百里之言道：“小方，咱们以后能不用扛的么？做个运输工具出来......”小方道：“因为以前不能随便改变地貌、地形、地物，现在不同了，这里出现了一条路。”百里之言忙问道：“那片竹子当真一根新竹都没长出来么？”小方道：“恩，还有连着的那一条没有茅草的路。”百里之言皱着眉头道：“要是干粮哥说的不错，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来这里了。”百里之言到了客厅简单吃了一些东西，喊道：“巫云在不在啊？”过了一会儿，他只听到了九条‘啾啾’的叫声。
这些天，百里之言晚上都会在书屋的书架下摸着字睡着，沈伊留下的大多是在下界较为通用的知识，被她分为五类。分别是基础类、生产类、制造类、内里类和生存类，没有分类的一些书，她给在书上的右上角写了个红色的‘禁’字，并用红圈圈住。书也不少，但是相对于百里之言带不下来的上界的书来讲，这些都不是很难理解。晚上，百里之言习惯性的在黑暗中摸字读书，有时候时不时摸摸手腕，想：要是幻方还在的话，估计也会被回收，毕竟巫云被限制了对外传播知识的权限。他能想到的事情，上界的人都想到了，他想不到的事情，百里之言觉得他们可能也想到了。他迫切的需要找人问一下了。
太一历三一零六年四月十四日，早上，红竹屋。百里之言准备了早饭，去巫云房间门口叫人，没有得到回应。百里之言微笑着对小方道：“九条这次将‘蛋’放在了哪里？”小方道：“现在温度逐渐上升，它把蛋搬到了自己的树上。”百里之言道：“哦？不怕摔烂了？我今天打算出去走走......”小方道：“有这种可能。我可以为你指路。”此时，院子外面亓元大喊：“没那种可能，你今天哪也别想去，你还欠我一顿羊肉呢......”话音转瞬就来到了客厅，后半句是“外加一双鞋子。”百里之言先是有些不高兴，但是，亓元没事，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百里之言吃着早饭道：“羊我可以给你准备，但是鞋子怎么说？”
亓元很随意的伸手去拿百里之言的菜吃，百里之言生气道：“喂！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亓元道：“那天的事情，我忘记，等我醒过来，我姐跟我说。干粮哥把我的鞋子拿走了......”百里之言只好收了早饭，喝了一点饮料道：“别跟我要鞋子！不然，羊毛你都见不着。”亓元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不可控制的狂暴是怎么回事。但是，我听我姐的意思是说，还要替你保密......别说是跟你要双鞋了，让你给我做套最好的金迷木家具......”还没等他说完，百里之言严肃道：“额......在这边的规矩来讲，婚嫁除了红书押字之外，确实还需要一双进家门的鞋子......当然，有一些生活用具也是......”亓元忙端坐着改口道：“好了好了，我就吃头羊吧。”
百里之言道：“好，羊头还真有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亓元从百里直言的家里摸出了炒好的干果，一边吃着一边道：“不行，我就要吃一整只羊，要活的！”百里之言又去储物间给他拿出一些下界的水果道：“要活的，待会儿，我领你到羊圈里，你看上那一头了，自己直接吃了吧。”亓元愣了一下道：“嗯？别拿这些东西糊弄我，你家有水界带来的水果......”百里之言道：“哦，我去给你拿。不过，这羊你要自己杀，现在它们都不敢靠近我了......”亓元上下打量了一下唯唯诺诺的百里之言道：“哈哈，我今天就是想过来看看你平时是怎么杀羊的，怎么还能把巫云给气着了。”百里之言猛的抬头悄悄地问他道：“这么说巫云看过我杀生......”
亓元道：“我不知道，反正我想看。”百里之言道：“上学的时候，又不是没学过，虽然是模拟的。”亓元道：“我要看你实际操作。”百里之言没理他，招呼了小方去院子里晒着太阳，开始做木工活了。亓元跟过来道：“你问干粮哥要的东西，他托我给你捎带过来，东西可在我这里。你要是怠慢了......”百里之言道：“你先坐下，我在忙啊，你看这几年我们下界这头顶的太阳运行良好，年年丰收。”亓元道：“当然了，要是没有什么意外情况，听说还会持续下去。这几年这下界的风景你看腻了么？”百里之言停住了手中的活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应该很美......”亓元道：“你走到那些能看到的人中间去听啊，也一样......起码心情都是一样的。”
百里之言道：“我能听春夏秋冬里风雨雷电和下雪的声音。有一年我想听听花开的声音，但是发现听不到......”自己就又麻利的做起了活。亓元拍他肩膀道：“没事，现在七阶的进阶理论研究已经有所突破了，以后，治好你的眼睛就是小事一桩。”百里之言放慢了手里的活道：“这么快，这是好事啊。”亓元道：“你那个芝姐姐和公玉子男和那帮老家伙都认为很慢......”百里之言道：“哦？还是他们两个主动分享的进阶方法......”亓元道：“外表的体质跟新和个体的运行方式听说已经可以模拟出来了......内里的进化一如既往的难以找到突破口。”百里之言道：“难得，你这么正经的说话。”亓元撅着嘴道：“又不是我想说，我是在重复昨天干粮哥和龙爷爷的对话。”
百里之言道：“哦，有进展是对中州和六界都有利的事情，中州世界不是早就明白了，精英教育不能局限于一小撮人么？我等着享受进步带来的福利就好了”说完就叮叮当当的将一个楔子打进了一个小凳子的一条腿上。亓元托着下巴道：“龙爷爷早就猜到你会是这种态度，他让我告诉你因为点地削竹的事情，百里芝跟干粮哥打了招呼，最近会过来看你。”百里之言停下手里的活，皱着眉头道：“我已经很明确的暗示过她，我不是她弟弟......”旁边的亓元顿时从一个小凳子上跌落下来吓得急忙开口道：“你真不是百里之啊，那传言你是从上面的花里过来的？”百里之言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总之我的确姓百里，名字里也有一个‘之’字。”
亓元重新立起了凳子，抱着双膝坐在上面小声道：“那还不一个样？”百里之言微笑着扭头瞪着他手里拿着小锤子当当当敲了几下手里的桌面板材道：“怕了？怕了那就赶紧把干粮哥给我的东西，给我。不然的话，你可就惹了大事了......”亓元顿时双手撑着膝盖反驳道：“少骗我！你是不是该给我抓羊了。”百里之言想了想道：“好吧，不过，你先跟我说说，我怎么是从花里来的？不是从兽核转移到什么鱼的肚子里才出生的么？”亓元道：“我听的不全......”百里之言道：“那你吃的羊，也可能不全。”亓元道：“就是那个什么树顶花区......行了吧。”百里之言高兴道：“别听别人乱说，当成把他们当成羊叫就行了......”
说完，就丢下手里的木匠活儿。拉着亓元来到羊圈跟前道：“我听到着叫声最高亢的一只在哪里？”亓元高兴的道：“刚才在院子中间吃草，现在你一来它跑最里面去了。不过，我知道是哪头？”百里之言道：“不是头上被我做了标记的种羊吧？”亓元道：“不是。有标记的那头在......在......它很忙。最好别去打扰它们......”百里之言道：“那就，刚才那一只了，听着刚有几个月大。又那么聪明，现在不吃了它，以后恐怕更难抓它了。”亓元惊讶道：“不是，那只才中等大小。”百里之言道：“要不然你选？”亓元道：“不了，我只是客人。”百里之言道：“那好，先把干粮的东西给我......”亓元道：“我又不会赖你的......”百里之言道：“哎.....上次来客人就没有酒了。”
亓元把几瓶酒和一些药材给了百里之言。百里之言就回屋放好后，就穿了身羊皮大衣就出来了。到了羊圈门口小心打开圈门，走来进去，从衣服了掏出一些新鲜的青茅，蹲了下来。顿时，圈里的十几只羊都围过来，还有一个奶凶奶凶的小羊羔在百里之言面前翘起两条前蹄用头撞他。百里之言一把把那个小羊羔推出去，它又过来......他一个一个的摸身边的羊，直到羊圈外面的亓元喊道：“这下对了！”然后，百里之言就给他喂了一把自己保鲜的青茅，那羊嗅了嗅他的外衣后，被百里之言掐住喉咙拎了出来，随手关了圈门。对着亓元道：“你看青茅正好堵住它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说完，一把刀子从右手袖子里出来，然后就是地上一滩鲜血。
亓元看着面前将羊吊起来，脱去大衣后，麻利的去了羊皮和内脏又熟练分割的百里之言，心里有些说不出不安。他看着正在将全羊冲洗干净的百里之言道：“距离羊圈不远，它们闻不到么？”百里之言道：“我整个院子都是建在地面三尺之上的，羊圈也是......这血水滴到下面就被茅草吸收了。”亓元道：“羊圈有限的人工草地......”百里之言道：“从竹林外挖来的，我又不是第一次干了。要是，真给它们弄个大草原，还还能抓住它么？好了，可以加料进烤箱了......”亓元严肃道：“我好像明白，巫云为什么讨厌你了。”百里之言将整羊翻来覆去，外表内里都衬好了佐料微笑道：“脏么？这里就是这样，是要吃饭的，总要弄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