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真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是红月她虽然复制了发声器官，但大概还没学会怎么用来说话。
毕竟器灵和主人沟通的时候，都是直接通过神识来传输意念的，根本就用不着说话。
汤莲伸出了手，而对面也很配合地与其对掌，两人的中间像是存在一面不存在的镜子。
“真厉害啊，这种法宝已经能做到无需主人的操控而自动运行了吧……”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反而要苦恼了。”
因为明真之后也不打算使用法宝，所以如果红月能自主行动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虽然外形上已经模仿的无可挑剔，但修仙者仍旧是有办法分辨出一模一样的两人。
明真和汤莲张开神识后，就能从修为境界来进行区分了。
做完所有实验后，明真命令红月变回来并说道。
“但果然修为是无法模仿的。”
汤莲则是汗颜道。
“如果连修为都能模仿的话，就和大师姐的化身一样犯规了啦……不过红月才刚开始修炼就已经快要赶上我了呢……”
起步就是四级妖兽的修为，等同于筑基后期的修仙者，这让最近才达到筑基圆满的汤莲有些羞愧。
姜衍抓住这个机会，摆出师父的架子，又一次对她不喜欢修炼这个毛病念叨起来。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吧，平时不要光顾着摆弄机器，也要记得修炼，只有境界上去了，能用的手段才能变多，莲儿你的天赋比我要好得多，天一门又是整个玄武大陆里修仙环境最好的门派，你只要稍微在修炼上用一点心，还是很有可能进阶化神的。”
“是是是……”
这番话汤莲都已经听了几百遍了，不过之前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从来都没有当回事，说到底她和姜衍也是一类人，对修仙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因为有灵根才会踏上修仙路。
姜衍看出她开始不耐烦了，便不再用教训的口吻，而是用更为温和的语气说道。
“虽然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对修炼成仙没有兴趣，但修仙能增加你的寿命，让你拥有更多的研究时间，并且也能让你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以防被人胁迫……毕竟修仙界是个是非之地，就算你不想惹麻烦，也会有麻烦主动找上你。”
说着，姜衍拍了拍明真的肩膀说道。
“只有当你拥有像明真一样能不被任何人掌控的实力，才算是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明真这次倒是没再自谦，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自由的前提的确是足够的实力。
不然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最后还是会被迫卷入纷争当中。
而这一次汤莲听进去了，现在她是觉得是应该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了，不然被刚刚诞生的器灵给反超过去可就太丢脸了。
“知道了啦……”
教训完弟子后，姜衍这边才想起来一件事情，转头对明真问道。
“对了，明真你这次来炼器科是为了什么？”
明真垮下肩膀，扶着额头无奈地说道。
“到现在才问我这个问题吗……”
“哈哈，刚才看到你，光想着让你来帮我看看人工灵根了，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炼器科肯定是因为有事情吧。”
“没错，我是来请你们炼器科的人当教师的。”
“教师？什么教师？”
“入门教育的教师，我被掌门任命为新一期入门教育的教导主任了，所以这不是要组教师班底吗，就想着你们炼器科应该能有不错的人选……”
汤莲惊讶地叫道。
“哎？！大师兄要去教新入门的弟子吗！”
“是啊。”
“真好啊……真羡慕这一届弟子，我入门的时候，大师兄你刚好卸任了，都没机会上到大师兄你的实操课……”
“原来我的实操课这么受欢迎吗？我怎么记得每一期弟子上完最后一节实操课都会高呼解放了来着？”
入门教育的实操课其实是和实战训练差不多的，而因为明真的个人风格原因，他更倾向于让新入门的弟子用身体记住修仙者的战斗节奏与战斗方法。
其实就和先前与路云礼的对练是差不多的，但新入门的弟子们可没有路云礼那么老练，全都是站桩输出式的活靶子法师，被明真一近身就彻底玩完了。
结果就是吃到了明真那名为教育的铁拳……被打的体无完肤。
而这群修仙者就是在这地狱般的课程中，被逼着学会了走位，躲闪，放风筝，临机应变，观察敌人动作，把握敌我距离，和队友打配合，利用周围环境，以及打不过就立刻逃跑等一系列实用的操作。
虽然说是有点魔鬼训练了，但就结果来看，被明真教育过的弟子们，在各种试炼和任务中的生存率确实是大大的提高了。
“嗯！我有好多前辈都说，就是因为当年上过大师兄你的实操课，才得以在重要关头保住一命啊！”
“是吗？那我也不算白教了。”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明真在门派内的声望如此之高的隐藏原因，除了近一百年内的99届弟子，只要是上过明真的实操课的弟子，无一例外，都是打心底感谢大师兄的生存教育。
毕竟在大师兄手下大意了，可能只是挨一顿打，但在外面如果大意了，轻则肉身消亡，重则魂飞魄散。
在修仙界的厮杀可没有手下留情这一说，每个人都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一番道理。
所以优柔寡断的伪善者永远都是第一个死的。
姜衍看着自家弟子变为追星少女的样子，微笑着说道。
“教书是吗……那就莲儿你去吧。”
“哎？”
“虽然光顾着研究和制造机械，所以在修炼上有点怠慢了，但她理论知识和技术已经不亚于我了。”
汤莲本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明真却是料到了姜衍会这么说，所以一点都不意外，转而对汤莲问道。
“可以吗？汤莲师妹？虽然入门教育时间有点长，但上课的时长不多，应该不会太耽误你的时间。”
连大师兄都一副希望你能来帮我的眼神，汤莲更慌了，手足无措地说道。
“哎哎？！我、我可以吗？但我只是个筑基期……”
“我也是筑基期啊。”
“大师兄你不一样啦！”
“没什么不一样的，在我眼里都一样……倒是汤师妹，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根据境界来挑人的人吗？”
这一句反问就让汤莲镇定了下来。
虽然她也是今天才结识了大师兄，但不管是从自家师父以前对大师兄的描述，还是从刚刚这段时间的相处，她都是十分清晰地了解了明真是怎样的人。
他不是修仙者，而是修真者，真理的真。
所以修仙者的修为境界，对他来说根本一点都不重要。
因此她缓缓地摇头说道。
“……不……大师兄你绝不是那种人……”
随后抬头看向明真，胆怯之色已然不见，表露出坚定的神情一口答应下来。
“如果大师兄你觉得我可以的话，那就请让我试一试吧！我会尽力做好！绝对不会误人子弟的！”
“哦哦……”
结果正事瞬间就结束了，反倒是在人工灵根上花了不少时间……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明真便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到时候就拜托你了，汤莲师妹。”
“大师兄也叫我莲儿就好！炼器科的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我知道了，那莲儿，等入门考核结束后，你再到我那儿去报道吧。”
“好的！我知道了！保证不会迟到！”
明真点了点头，然后面向姜衍，本来想好好道个别，但话到嘴边却又难以说出口。
因为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两人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之后明真将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寻找离心的化身这一件事情上，多半很难再有空闲时间回炼器科看看，但姜衍的寿命已经不多了。
而姜衍恐怕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看到明真就先拉着他去看人工灵根，随后又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给了明真。
想到这里，明真有些伤感。
“衍大哥……”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用婆婆妈妈的，今天能见识到红月的诞生，我就已经能笑着躺进坟墓里了。”
红月似乎听到了这句话，红色的丝线凝聚成了一只手，对着姜衍伸出。
“嗯？这是要和我握手的意思吗？”
在姜衍伸手握住了那只手后，他接收到了红月发给他的信息。
“谢谢你制造了我……哈哈，原来这是在感谢我吗？”
姜衍耸了耸肩说道。
“虽然我是你的制造者，但赋予你灵魂和意识的人是明真啊。”
然后姜衍再一次得到了回应。
但这一次却不再是红线组成的文字，而是从脑内响起的声音。
“但是，是你亲手打造出了我，所以你相当于我的父母……我理应喊你一声，父亲。”
“……”
这句话是姜衍亲耳听到的。
但他看了看明真和汤莲，两人都没有反应，也就是说只有他听到了红月的声音。
这是意念沟通？
如果能做到这种事情的话，为什么刚才不用这种方法来和他们进行对话……
马上，姜衍就想到了答案。
她刚才没有没用是因为刚才还不会！
她在以正在进行时不断学习进步……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一直都在与时俱进！
人工智能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这逆天的学习速度啊！
“是的，我在学习，并且之后我也会不断学习……直到找到那个方法。”
那个方法？
姜衍没有问出口，但红月依旧给出了答复。
“是的，那就是不通过修仙，而让人类摆脱寿命桎梏的方法。”
“……！”
让修仙与寿命脱钩！
那是明真曾经说过的事情，姜衍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当修仙界的灵气耗尽之时，将迎来末法时代。
末法时代的尽头便将是文明重启之日。
随后，在没有灵气的世界，人类将会发展科技，并且再一次找到不依赖灵气而延长寿命的方法。
如果说，现在的修仙道路可以称其为‘灵能飞升’的话，那么在遥远的未来，还存在着‘机械飞升’和‘基因飞升’这种另类的道路。
虽然只是一种没什么根据的推论，而且那是极其遥远的未来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姜衍却相信着明真所描绘的时代终将会到来，所以他才会想要制造出人工灵根，其实是想要通过增加修仙的人数，来加速整个修仙界的覆灭，更早地进入末法时代。
而现在，虽然人工灵根无法给凡人使用，但却意外地制造出了红月这种拥有着强大学习能力的人工器灵，并且这个器灵，似乎也有着和自己同样的愿景。
但是姜衍不知道红月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毕竟明真可从来都没想过让修仙界早点玩完，他只是说出了终将到来的时代，但本人却无意加速或是阻止这个进程，所以红月的这种想法和明真应该是无关的。
“这是父亲你留给我的执念啊，想要活下去，想要修仙，不想死……足以对抗这些欲望的强大执念，那便是对修仙本身的反抗。”
姜衍这时才意识到，在炼制红月时，自己灌进去的执念，并不是对修仙的遗憾，而是对修仙的反抗。
我命由我不由天，修仙本是逆天而行……这句话在修仙界流传广泛。
但却从来都没有人质疑过，修仙本身就极其不合理吗？
凭什么只有拥有的灵根的人才能修仙！
凭什么只有修仙才能让人延寿！
凭什么人的命运要被这小小的灵根所摆布！
不！任何人都不应该听天由命！
更不应该被灵根所支配！
而修仙也绝不是达到永生的唯一道路！
“没错，所以请不要就这样认命等死，我会为人类开辟出新的道路，让主人描绘的时代尽早到来。”
“哈哈……那我就满怀期待地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