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幽闻言微微皱眉，他有些难以想象，初晴难道小时候还受过排挤？不应该啊，按理说以她的天赋，怎么说也应该是极衍黑龙一族的宝贝啊。
茶子并不知道李幽在想什么，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我当时很惊讶，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女孩，怎么会被人排斥呢？但她显然是不讨厌我的，我也很高兴......再后来，我们成为了朋友，我觉得，当时我们就是相互唯一的朋友......到现在为止，对我而言，她也是唯一的朋友。”
“初晴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也不喜欢面对其他人，我见过，其他人看到她，似乎也都挺看不起她的。当时的她，我觉得跟我一样，是自卑的。”
“与她相处久了，我才知道，她竟然是黑龙的皇者，乃至整个烛阴深渊皇者烛阴皇的女儿，只可惜，她是庶出，甚至，她的母亲，都不是极衍黑龙一族的人。”
这倒是把李幽听得愣住了，初晴的母亲，甚至都不是极衍黑龙？
茶子接着说道：“都说实力越强，越是难以孕育子嗣，可我们的烛阴皇，也就是现在守在宫外的那位似乎是个例外，亦或者他有什么秘法？在漫长的岁月里，他的众多女人为他诞下了几十名孩子，初晴只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可当时她甚至都不被承认为烛阴皇的孩子。只有血脉足够纯正，天赋足够突出的，才能够被称为烛阴皇的孩子，这个标准，是未来能够达到仙王以上。而初晴距离这个标准，相差甚远，起码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对于茶子所说的，李幽并不感到奇怪。越是往高层大族，那就越发重视血脉，血脉代表的就是力量。可血脉纯正的问题，堪称仙界一大千古难题，因为其规律十分难以把握，并不是说夫妻二人为同族的话，那血脉纯度就一定高，没有这种事。
因为真正强大的族群，其血脉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天道力量，血脉纯度绝不能等同于血缘关系，这涉及复杂的道则影响。
但有一点规律是可以肯定的，夫妻双方修为都足够高深的话，那么所诞下的子嗣，拥有高纯度血脉的概率会更高。
若是不同族群交配呢？比如龙凤？所诞的子嗣，能不能同时是龙又是凤？答案是否定的，绝大部分情况下，你只能要么是龙，要么是凤，只有这样，至于到底是龙还是凤，这就看父母双方哪边更强，孩子跟随那边血脉的概率就越大，但这却也不是百分百的事情。
因此，各大种族更倾向找自己的同族作为配偶孕育下一代，反正经过那么多年的繁衍，各大种族的外族数量都达到了一个庞大的数字，也不用担心因为近亲而尴尬。
另外，还有一种很罕见的情况，那就是同时继承了父母的血脉。看起来好像很不错对吧？实际上这种情况才是最惨的，这意味着，你哪一边的血脉都不可能纯正了，血脉不可能纯正，那就代表天赋不可能优秀，自然谈不上什么前途了。这也算是一种规则吧。
茶子说，初晴就是这种情况，同时具备了父母双方的血脉，这几乎等同于被打上了废物的标签。
“初晴的母亲，只是来自一个小族，自身实力也并不强。可你看初晴的外貌，可以想象初晴的母亲，一定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并且一定美的十分出众。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初晴的母亲，才会被烛阴皇，哦，准确的说是上一任烛阴皇给看上。”
“只可惜，初晴的母亲，在初晴尚小的时候，就因为渡劫陨落，初晴说她甚至都记不得母亲的样子了。上一任烛阴皇大概也是挺在意初晴的母亲，亦或者初晴的母亲有过要求，不管怎么样，最终上一任烛阴皇还是将初晴接回了九陌龙宫。”
“可或许初晴没有来到九陌龙宫，对她而言可能是更好的选择吧。在这里，她的处境跟我差不多，不，似乎比我的处境还要恶劣。她的父亲把她带到这里之后，就没搭理过她。而对于十分注重血脉的大族而言，初晴这样血脉不纯甚至混有两种血脉的人，是被人看不起的，起初人们或许还顾及上一任烛阴皇的面子，维持初晴表面的体面，可后来，几乎是不加掩饰了。”
“我记得，当时大多人都叫她小废物，小杂种。尤其是她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尤为恶毒。对她而言，在九陌龙宫，也就是有口饭吃，至于资源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她的份儿，她的那些兄弟姐妹说，给她资源，也是浪费。”
李幽听着这些话，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甚至都不自觉握紧拳头，他大概想象得到，初晴当时的感受。
茶子看着李幽的样子，似乎有些欣慰，也有些高兴，她自然看得出来，李幽是真心实意的在乎初晴。
“为了躲避他人讥讽嘲弄的目光，初晴才选择躲到了角落里来的。她呢，是一个不被重视的杂种废物；我呢，只是一件工具，更不需要正眼来看。我们两个人，呵呵，当时也算是同病相怜吧。”茶子自嘲一笑，但眼中却是真正的笑意，她怀念那段岁月。
“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有了初晴，我在这牢笼一般的龙宫，生活总算是有了些许味道；我想她的感觉应该也差不多。”
后来，茶子絮絮叨叨讲了许多事，都是她和初晴之间的一些小故事，比如初晴偷偷拿一些吃食来看她，作为器灵，不需要吃食，可却还是能够品尝味道的；比如她们二人在角落的一面墙上，画满了画；比如两人偷偷潜入某些人的房间，只为了拿一些玉简，看看小说或者一些影像；比如她们两人动手在角落里起了一个小小的房屋，她们把那个容纳不了几个人的房屋叫做“家”......
都是一些琐碎平凡的小事，但茶子似乎都记得很清楚。
李幽安静的听着，没有插话，也没有催促。赢霜的分身告诉他不必急于一时，他自然也不缺这倾听的时间。
“再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她......极衍黑龙作为最为强大的种族之一，孩童的生长周期是漫长的，哪怕是不修行，也会拥有漫长的寿命。可再如何漫长的成长，人也会逐渐长大。而越发长开的初晴，也愈发的出挑美丽，哪怕在血脉纯正的皇族女子，我看也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的。”
“可惜，没有实力的美丽，终究只会成为一种麻烦。她的那些姐妹，越发惊讶的发现，那个她们口中的小杂种，却有着足以让她们嫉妒的形貌。”
“这些嫉妒，一开始只是引来一些小麻烦，比如一些谩骂，一些刁难。初晴她早已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她只是低着头不予回应，只有在我这里，她才会吐槽一番，最后却也是一笑而过。”
“后来，麻烦酝酿成了大的麻烦。有一次，初晴外出了，外出前她还挺高兴的跟我说，她的一位姐姐，将带她出去游玩，算是见见世面。那位初晴的姐姐，平日里对初晴谈不上谩骂鄙视，只能说是冷漠，可相比于其他兄弟姐妹，这位姐姐的态度已经算好了。”
“因此，初晴没有怀疑什么，我当时也挺高兴的。可初晴自那次出去之后，很久都没有回来，她的那位姐姐早就回来了，她也依旧没有回来。我才意识到，出事了。我着急，但我却不敢直接找人问，更为可悲的是，初晴的消失，整个龙宫，除了我，似乎没有其他人注意到。”
“我只得利用身为器灵的能力，偷听消息，这是大逆不道的，可我没有办法......后来我在初晴的那位姐姐，那个该死的女人哪里，她在一次与闺蜜聊天的时候，颇为得意的说，她把初晴扒光了推下绝缝......我不知道你是否了解绝缝。绝缝是九陌龙城外一处特殊的地方，那里受到了古怪道则的影响，据说达不到仙王以上修为的，无法飞行，甚至自身力量也会被大幅度削弱，修为差的，干脆会沦为普通人。”
“绝缝并不只是一条地缝，而是有着许多许多的地缝组成，那个女人说把初晴推入了最深的一条地缝。还说叫初晴敢勾引她的男人......其实哪里有什么初晴勾引男人的，初晴平日里都不抬头看人，无非是看她长得漂亮，那个公子哥主动搭讪过她两次罢了。”
“绝缝是个可怕的地方。尤其是当时的初晴，根本谈不上有什么修为，大概也就保留了一些种族的特性罢了，比普通人不会强太多。我当时听那个女人谈论，几乎就下意识的认为初晴死了，我甚至想杀了那个女人。但我成为器灵的那天起，就被做了限制，我不可能伤害皇族成员。”
“后来我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初晴死了，我得想办法找人去救她。我求了很多人，想了很多办法，但是都没有用，没有人愿意为了他们口中的废物去冒险，更何况绝缝内地缝众多，又如何寻找？”
“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最后，我鼓起勇气第一次主动去找了烛阴皇......我希望那个严肃的男人，看在初晴血脉的份上，能够出手。”
“可最终他只说了一句话......你管得太多了。他进一步限制了我的行动，对于他以及皇族而言，我的存在只是保证九陌龙宫的正常运转，我只是一件工具，仅此而已。”
“当时我是绝望的，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甚至连停下运转九陌龙宫都做不到，一切都已经设定好了，我停不下来，我会自然而然的去完成那一切......”
李幽恍然，他想起了初晴对他和墨王的考验，不就是从那个笔直的崖底往上爬么？原来那并不是初晴一时兴起的想法，而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好在，后来初晴她回来了。她回到了九陌龙宫，除了那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女人感到惊讶意外，其他人竟然都没有什么反应，不管初晴在或不在，似乎对那些人而言都没有什么影响。”
“初晴回来我是高兴的，但同时又担心，我劝她为何还要回来？天高地阔，总不在这龙宫内受气要强吧，搞不好还会丢了性命呢。”
“结果初晴跟我说，她必须要回来，只有这里才有足够的资源。她是靠着墙，昂着头，随意伸着腿说出这句话的，当时我才发现，初晴不一样了，从那一刻开始，她变得自信......而又慵懒。好似她已经把握住自己的未来了。”
“然后，她开始努力修炼了，修炼的地点，还是选择在我们那个小小的角落。我惊奇的发现，她的天赋似乎大为改善了，进境迅猛。她笑着告诉我，大概是她的天赋觉醒了。我很为她感到高兴。”
“不过修炼少不了资源，原本龙宫配给的那点资源，绝对是不足以支撑她修炼的。我就想办法利用器灵的身份，这里偷一点，那里拿一点，尽可能支撑她修炼。”
“终于有一天，她有些修为了。先前那个女人一直以来，都在持续不断的找初晴的麻烦，她大概也是担心初晴将她谋害一事说出来吧。可那一天，初晴不一样了，她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个女人给打了，打得很惨，甚至把那女人的修为都给废了。”
“我当时都担心初晴下手太狠了。然而，初晴爆发出来的力量，却是引起了高层的注意，因为她当时的修为，在同龄人之中已经是佼佼者了。初晴确实受到了处罚，但远没有想象之中眼中，因为她的天赋，得到了认可，重新检测她的黑龙血脉纯正度，也达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程度。”
“于是乎，初晴从一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一下子变成了重点培养对象。随着她的天赋逐渐显露，修为逐渐增强，曾一度忘记她的上一任烛阴皇，亲自宣布她成为龙宫的五公主，成为整个烛阴深渊最为耀眼的明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