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神明也无能为力。”
最后一句话，十大爷说得异常感慨，那声音从遥远天际飘来，又慢慢飘回了天际。
小念念像是傻了一样，不敢相信这件事，她疯狂地对着天边磕头，乞求10图神明的怜悯。
鹿小路站在原地，感觉天色暗了又亮，亮了又暗，知道这是假性眼泪在加速时间。
她安静地站着，差不多‘四天’后，小念念终于累了，她不再求10图神明，而是转过头看鹿小路，“鹿小路，你帮我求求神明大人们，好不好？”
“我的祈求他们不想理会了，可你不一样，你是他们最喜欢的孩子，要是你开口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说着，小念念像是燃起了希望一样，眼睛发亮地看鹿小路，“没错，你帮我求求他们吧，只要你开口他们一定会帮忙的。”
“你和与神俱来不是好朋友吗？你不会看着他死的，对不对？”
“当游魂真的好可怜，没有人能看见自己，也没有人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处于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心里总是空空的，真的很可怕，我当过游魂，我知道当游魂有多可怜，你帮我救救与神俱来吧。”
鹿小路冷漠地看小念念，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她翘起嘴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哀求的小念念，嘲讽地说：“你除了求人还会做什么？”
“遇见危难了就去求十大爷，十大爷帮不了你，你就来求我，那我也帮不了你呢？”
“你真的是凭自己努力获得10号大陆的神明身份吗？就你这副只知道求人的样子，我真的很怀疑你能做成什么样的大事。”
“你不帮忙？”小念念从地上站起身，幽幽地看鹿小路，“既然不帮忙就闭嘴，别来说这些没用的话！你说我没良心，其实你才是最没良心的那一个！”
“与神俱来不是你好朋友吗？他都成游魂了，你却一点都不在意，你根本不配当与神俱来的朋友！你就是一个自私……”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没等小念念话说完，她就被鹿小路甩了一巴掌。
鹿小路唇角噙着冷笑，不屑地看小念念，“你求我帮忙，我帮不了，你就埋怨我，你觉得你像什么？”
“我帮你，那是情分，不帮你，那是本分，这话没听过？”
“你好歹是一个曾经的神明玩家，如今却只会跪地求人，你的能力呢？还是说这个神位就是你求来的？”
“我还没怪你害了我朋友，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该让你和与神俱来认识！”
“要不是你的神位是与神俱来让给你的，要不是与神俱来喜欢你，他变成游魂也会在这儿看着这一切，我真想杀了你。”
清清冷冷的声音，藏着压抑的恨。
小念念身体忍不住发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鹿小路身上看到这么大的恨意。
她看着鹿小路那张满是对她嫌恶的脸，忽然很疑惑，最初见面的时候鹿小路不是这样的啊？是什么让她们走到这一步？
可疑惑只是一瞬，听到鹿小路想杀自己，小念念直接闭上眼睛，“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反正我救不活哥哥，我也不想活了，你杀了我最好。”
鹿小路气得又是一巴掌甩在小念念脸上，“你这神位可是与神俱来让给你的，你凭什么去死？”
“你得活着，你得带着与神俱来的那一份好好活，你要是死了，他就白死了，你懂不懂？”
小念念下意识摇头，“与神俱来没死，他只是变成游魂了，我虽然看不见他，可他能看见我，我还可以去求父神大人，求他老人家帮忙，让我能看见与神俱来，这样他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真可笑。”
鹿小路第N次感觉自己和小念念说不通，“你看不出十大爷不想管你了？你一个什么事都做不成，除了求人就是求人的废物，天天用自己死逼迫十大爷，十大爷还会要你吗？”
“你叫他老人家父神，难道你就是真是他老人家的孩子了？”
“就算是自己的亲生父母，遇见你这么不孝顺的孩子也会撒手不管，更何况你和十大爷还没血缘关系！”
“小念念，你清醒点吧，没人有义务一直帮你，与神俱来成了游魂就是游魂，就算你能看见他，可他是堂堂的神明玩家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因为你一朝陨落成游魂，那种落差谁能接受得了？”
“我……我会一直陪着他的……”小念念舔着自己嘴角，小声说：“他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不能把神位还给他了，但是我可以一直陪着他，大不了我和他在一起呗。”
“你在侮辱与神俱来对你的喜欢。”
鹿小路愤怒的眼神彻底冰冷，她对小念念真是失望极了，“与神俱来对你付出那么多，你来一句‘大不了和他在一起’，你觉得他会开心吗？”
小念念抿紧唇，终于在鹿小路冰冷的视线下爆发了，她伸手推开鹿小路，大声喊：“我不能求人，不能和与神俱来在一起，那我应该怎么做？！”
“这是冥虚大陆，是我不了解的地方，你们说神明无所不能，那为什么不能把哥哥救醒？”
“神位是我努力得来的，我为什么不能让给哥哥？我只希望哥哥好好活着，我有什么错？”
“当游魂那么辛苦，我说什么了？那是我为哥哥的付出，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嫌辛苦就行了，可你们呢？你们非要把我从游魂的世界拉出来，让哥哥看到这样丑陋的我，你们把我推到哥哥面前有没有问过我？”
“口口声声说要尊重个人选择，为什么你们只尊重哥哥和与神俱来的选择，却从来不问我的意见？我就只能被动接受吗？”
“我只是想让哥哥活下去，我从来没想过要与神俱来的神位，是他擅自把神位给我的，为什么你们都要来怪我？”
小念念疯狂喊着，喊完就蹲在地上开始哭。
可她再疯狂，哭得再厉害，鹿小路一点心疼、内疚的感觉都没有，她只觉得很凄凉。
幸亏这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若与神俱来是真的喜欢小念念、又是真的将神位让给了小念念，听见小念念这么说一定会很伤心。
“小念念，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鹿小路向后退一步，冷冷地说：“从今往后我不会管你，十大爷也不会管你，我们都对你失望了，你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愿意在这里守着冉夜凯就一直守着吧。”
“可我要提醒你，你的神位是与神俱来给你的，他是3号大陆的神明玩家，他的职责便是守护3号大陆，你拿了他的神位，也该替他完成这份责任，不要世人唾骂的会是他。”
“为什么？”小念念瞪大眼睛，回望鹿小路，“我又没想当这个神，为什么要让我承担那样的责任？我自己想守护的都守护不了，怎么去守护3号大陆？”
“因为你把神位交给冉夜凯的时候，你也没问过他愿不愿意，也没考虑过他是不是想当那个神，更没问过他是否愿意承担那样的责任。”
“你不是把你认为最好的给了冉夜凯吗？与神俱来也是把他认为最好的给了你，你能做的事为什么他不能做？”
小念念狡辩，“我和哥哥不一样，当时我要是不把神位给哥哥，哥哥就会死，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那么做。”
鹿小路凉凉地说：“与神俱来也没太多选择，你是一个游魂，不把神位给你，你就救不了冉夜凯，他也是为了你和你想守护的哥哥，他有什么错？”
“为什么这种‘为别人好’的事你能做，与神俱来却不能做？他只是向你学习了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小念念张着嘴，还想狡辩，鹿小路却已经不想听了。
这一次的幻境时间并不长，可她真的很心累，原来和人吵架也是那么辛苦的事。
鹿小路摆着手转过身，懒得再听小念念废话，她直接飞走。
10号大陆的暴雪壁障里只剩下小念念一个人，她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看着漫天飘飞的雪，忽然觉得很可怕。
以后她就要这么活下去了吧？守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的冉夜凯，面对着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这种生活真的好可怕。
“与神俱来，你在这里的，对吧？”
小念念试着叫了一声，没得到与神俱来的回应。
她不甘心地又叫了好几声，最后才小声说：“我知道你会在这里，只是你说的话我听不见，没事的，只要知道你在我就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