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走？”
李阳泉还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最终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纪方华正在调控仪器的一个细节，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这台新式双缝干涉实验观测仪，比之之前，增加了对于单个电子通道的控制，能够随时关闭或者开启其中一条通道。可谓是鸟枪换大炮。
其实这样的仪器国外早就已经出现了，国内也有许多大型实验室都已经配备。可李阳泉这个实验室，只能算是一个小型的并且是私人性质的一个研究室，远远没有如此雄厚的实力，因此在实验设备上，一直有些跟不上。
事实上如今他们这台仪器，也是某个大型实验室设备更新换代中被淘汰的旧机器。
李阳泉教授这一辈子都在研究双缝干涉，期望能借此来敲开量子世界的那扇门。
其实双缝干涉实验到如今为止，已经完全没有进步的空间了，所有的方向都已经走到了断崖之上。可偏偏双缝干涉实验却有那么多的难以理解之处。这就说明，在某个方向，一定有一条他们还未发现的路，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们的降临。
其实李阳泉自己心中也明白，这么多年，物理界多少天才都没能找到那条路，自己这辈子估计是不可能看到那一天了。
只是好像除了这件事，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可纪方华不一样，他很年轻，有才华，未来还很长，不应该把自己的未来都押在这么一条希望渺茫的路上。
纪方华抬起头，兴奋道：“老师，都已经调试好了！很快，咱们就能看到更加精细的双缝干涉实验！”
李阳泉叹了一口气，拉过纪方华，语气沉重道：“你要想好，这不是开玩笑！这个选择关乎你的后半生！留在这里，注定不会有任何出路！你最终，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我！”
纪方华有些无奈，正打算开口，忽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米瑶穿着她平常那身衣服进入了实验室。
李阳泉和纪方华都有些愕然。
米瑶笑嘻嘻的走过来说道：“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没有打断实验吧？”
李阳泉脸色古怪的看着米瑶，又看看纪方华，最后开口道：“没事，实验还没开始！”
米瑶送了一口气：“那就好！”
说完一脸好奇的走到二人身旁的仪器前，仔细观察着这台仪器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纪方华忽然感觉有些懵。
啪！
李阳泉在纪方华头上拍了一下，呵斥道：“愣着干什么？干活了！”
纪方华这才回过神：“哦！对对对！瑶瑶，准备对接电源，开始进行常规实验！”
“嗯！”
米瑶迅速的进入状态，熟悉的来到电源控制处，等待纪方华的指令。
“连接电源！”
米瑶迅速按下电源控制开关。
“现在进行电源调试，功率调到百分之三十！”
“已到位！”
“好的，电子发射器运行正常，功率百分之四十三！”
“已到位！”
“电子探测屏运行正常，电子探测器运行正常，功率百分之四十五！”
“已到位！”
“工作屏幕运行正常，双缝通断装置正常，可以进行实验！”
纪方华和米瑶都看着李阳泉。
李阳泉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开口道：“开始实验！”
纪方华按下了电子发射器的开关。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显示屏上出现干涉图样。
纪方华三人凑到屏幕前，看着屏幕上由一个电子呈现出的干涉图样，心中激动不已。
这是违背经典物理的，就像一颗子弹不可能同时击中两个横向并排的靶子，可单个电子却能同时穿过两条单缝，自己与自己发生干涉。
此前他们实验室因为经费有限，电子发射器不够精密，不可能保证同一时刻电子发射器和探测屏幕之间只有一颗电子。因此对于单个电子干涉，虽然有前人的实验结果和完善的理论，但毕竟没有真正的看到过。
如今他们看到了，又向前迈了一步，虽然离那条断崖更近一步，但不到跟前，怎么知道有没有路？
李阳泉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口道：“继续实验！”
紧接着，他们又进行了数次实验，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干涉图样。他们的心情也渐渐平复。
米瑶开口道：“老师，数据已经足够多了，现在应该可以进行观测实验了！”
李阳泉看着屏幕上的干涉图样，沉思片刻道：“好！”
李阳泉看向纪方华，纪方华点点头，开启了电子探测器。
李阳泉沉声道：“开始实验！”
纪方华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还是按下了电子发射器的开关。
不出意外，开启电子探测器后，干涉图样消失，路径信息显示电子从右缝通过。接下来的数十次实验，同样无一例外，电子从左缝或右缝通过，完全随机。电子在电子探测屏幕上的落点也完全随机。
这就是双缝干涉。
你知道开始，也能知道结果，可无论你怎样努力，都无法看到过程。
李阳泉似乎是累了，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纪方华和米瑶都看着他，纪方华道：“老师，不用这样，实验进行之前，咱们不就知道了结果吗？再说，不是还有单双通道实验还没进行吗？”
李阳泉摇摇头道：“进行不了，单双通道实验，对于仪器的精密要求极为严格，这台仪器的单双通道通断装置，损坏过一次，远远达不到实验要求。”
纪方华一愣：“可刚刚自检，通断装置正常啊？”
李阳泉无奈一笑道：“只是个装饰品罢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低的价格买到！”
纪方华和米瑶都傻眼了。
李阳泉起身，拍拍纪方华的肩膀道：“想继续实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修好它了！”
说完，就潇洒的离开了实验室，留下纪方华和米瑶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