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与水之王。
若是说起龙族的历史，那么这位龙族君王是必然无法绕过的一环。
自黑王创造与自己等同的白之王后，再度分离自身权柄，荒芜大地上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龙王”才得以诞生。
那之后，『龙族』才得以成为『龙族』。
为什么要这么说？
有言是，没有子民，何以称『王』？
这也很好理解吧，在海洋与水之王诞生前，能以“龙”这一名号称呼的存在，就只有黑王与白王二位不朽者而已。
须知万事万物，皆起因于黑王尼德霍格对荒芜的厌倦。
于是祂创造了中庭世界、创造了白王，又在白王的请求下，创造了拥有『创生』权柄的第一位龙王。
一切因黑王的意志诞生，也必须为了这份意志而付出所有。
因此那位龙族的大祭司，对诞生不久的双子说道：
『请予以这片荒芜垂怜。』
『令生命布满大地，使它们获得智慧吧。』
——这便是海洋与水之王诞生之初，便被赋予的使命。
双子中的弟弟被赠予了「尼奥尔德」这个名字，是祂构筑了中庭最初的生态系统，使得巨大的生命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
两位水之王以自身的鲜血为引，在混沌的虚海中创造出生命的摇篮，使得拥有智慧的龙类从海中迈步走出，踏上中庭的土地。
龙族正因此才成为龙族。
那端坐于天穹之上的龙族之王，也获得了簇拥祂不朽王座的忠诚子民。
水之王的确如约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龙”这一种族君临大地的漫长历史，自此开端。
“……但，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夏弥伸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脸上的血泪，任由那铁青色的鲜血将她清丽的面庞涂抹上一层冰冷的痕迹。
久到龙族几乎已经灭亡，像她这样曾经拥有无上威名的王者，也不再眷念那个时代。
“谢谢你，熙晓。”
她摇了摇头，罕见地表达了一分谢意：“可以确认了，你所说的那枚与白王圣骸搅在一起的古龙之卵的身份。”
“不是什么次代种，也不是哪位龙王的眷属，而是我们君王的耻辱、我们的恐惧……”
“那可悲的，被剥夺了智慧，沦为奴隶与宠物的王。”
“海洋与水之王中的弟弟，尼奥尔德。”
在北欧神话中，尼奥尔德是夏神，同时也是海神。祂掌管夏天、海洋、风暴、渔业和财富，也被奉为航海得庇护神。人们相信，当他愤怒地挥动手中得铁桨，不但能轻易地掀起滔天巨浪，更能引起风暴和海啸，而当他高兴时，波浪又会变得平静。
然而人类的神话，即是龙族被扭曲后的历史。
在夏弥口中喊出「尼奥尔德」这个名字的时候，步舜便意识到，这位龙王或许便是现世神话中诸多海神的原型。
“听起来，你与它有些恩怨。”
右手食指轻点下巴，步舜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夏弥表情淡漠：“或许水之王仍然值得尊敬……”
“但它已经不再是『王』，充其量，不过是一只匍匐于命运的可悲野兽。”
看似平静的言辞间，她金色的双眼中，盛放着的却是更加酷烈的火焰。
贫瘠的土地，无法生长出丰盛的果实。
在那个四大龙王支配九界、万物生机勃发的黄金年代，九界的繁盛，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功于两位水之王对生态的创造与维护。
对于水之王这最古老的龙王，那时其他的龙王们，都或多或少抱有几分敬重。
即使是高傲冷漠如诺顿也不例外。
可如今，即使是双子中的另一位，也不会再把它认作是自己曾经的兄弟。
“能剥夺龙王的智慧……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就只有至高无上的黑王，以及拥有与之等同力量的白王了吧。”
听到这这种只有当事人才能讲出来的龙族小故事，步舜有些感叹：“想来，那便是衰败的开始。”
夏弥不语，但却将自己记忆中某些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龙族黄金时代迎来终结的开端，正是那一场白王与水之王带领三分之一的龙族，向黑王举起反旗的战争。
即使白王近乎拥有与黑王等同的力量……
但无论哪位龙王都认为，这场战争，白王一方必败无疑。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至上之战中落败的白王，被愤怒的黑王以最惨烈最残酷的方式杀死、吞食。作为其帮凶的海洋与水之王双子，则分别被剥夺了“力量”与“智慧”……
可白王一方在这场战争中展现出来的力量，却仍然让其余龙王感到震撼。
白王与黑王厮杀。
海洋与水之王则以一己之力，对抗除了天空与风之外，所有的龙王与祂们的眷属。
那一战，太阳被混沌的汪洋所遮蔽，中庭陷入无尽的黑暗。
无数种族的鲜血洒满了九界的每一个角落，不知有多少生命因此灭绝……回想起那场难以忘怀的战斗，就连习惯于在言语中喷洒毒液的耶梦加得也会陷入沉默。
甚至直到黑王与白王分出胜负，在与祂们的战斗中，海洋与水之王也未曾落入下风。
“尼奥尔德，很强吗？”
看出了夏弥神色中的严峻，步舜轻轻地挑眉，抛出了这个问题。
夏弥摇了摇头：“水之王并不以力量着称，但……如果让祂们做好了准备，龙王中没有谁能够忽视祂们的存在。”
懂了，运营流选手。
或许是被勾起了回忆，现在的夏弥也不吝啬多讲上几句：
“……尼奥尔德本已失去了智慧，沦为彻头彻尾的野兽，但我却在血的回响中，再一次听到了他的声音。”
低头俯视着手中那把苍白的骨刃，夏弥轻叹了一口气：“也许你所说的白王圣骸，让他重新获得了理性……亦或者，有什么东西，在借着他的嘴开口。”
——白王，还是白王。
「大祭司……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注定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被她默默地沉入心湖。
秀白如玉的五指缓缓收拢，她用力地握紧了步舜丢给她的苍白骨刃。
它从环世之蛇的龙心中汲取鲜血生长而出，终结了近乎成为半个死神的环世之蛇的生命，其中蕴含了一位龙王近乎全部的生命力。
即使没能回归自己的本体，靠它的存在，夏弥也或多或少能取回一部分与龙王之名相称的力量。
所以夏弥也会对面前的男人说出一句“感谢”……以她的性格确实称得上是难得。
“那东西，现在在哪里？”
她左手五指夹住剑身，双目微垂间，不经意地展露獠牙。
必须要结束……结束这场惨烈的败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