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薇薇靠过来看，气息暖暖地喷在他后脖颈，这是让男人气血不宁的举动，只是叶薇薇还没换衣服，一身雪白的女式西服套装。她略烫卷的卷发搔在他耳际，让叶薇薇惊叫起来，原来这是鬼佬发来短信要求增加长沙国际美食节展位订单的信息。多则要一千个展位，少则要三五百个，总的加起来何止一万个！
“坏家伙，你给人家吧！牵着人家鼻子干什么？”
“不急，我有一周时间运作，还差三天呢。”韩宝来还是我行我素，每个单只派一百个展位，这次又派出二千个展位，他还握着六千个展位！
李雨欣看得出韩宝来玩的鬼把戏：“叶阿姨，他是让他们爆炒，你要是全放出去了。炒作也没什么意义了。”
“你猜对了一半，要让各国重视起来，别少看咱们的美食节。你不让人家出点血，他是不会重视的。只要商家重视起来，国际巨头参展了，各国政要才会纷至沓来，那就盛况空前了。我也不能全部放出去，我还等着各国元首以国家的名义向我索要展位。放心吧，我不会再加价了。”韩宝来原来是稳坐钓鱼台，等着人家送菜上门。
“你还是在赌啊。万一这六千个展位吃空数了，你负得起责任吗？”叶薇薇把丑话说在前面。
韩宝来鬼笑道：“放心。我在最后一天全部放出去，也会挤破脑袋，这不是开始升温了。这件事，我不担心，我现在担心自己的事情。看来，每个县、每个镇不跑一遍，真的不敢保证他们会认真贯彻市委总的部署。”
“宝来，我们分工：我主抓贯彻各级政府全面落实信息监控数字化考核系统，你就负责整合各种资源谋发展的问题。”
“我也是这么想的！叶阿姨，我们不谋而合啊！”
“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发神经了！”叶薇薇对他是怒目而视。韩宝来一把抄起她，高声叫着：“走哇，占浴缸去！”
第三天上午走访了两个林场，然后在县城工业园区走访了县属骨干企业。下午开各科局级干部参加的总结会，县长魏丽君主持会议，她做报告也是温文尔雅：“尊敬的叶书记、韩市长下午好！很荣幸迎来了两位领导的首次莅临我县考察工作。两位领导不辞劳苦，足迹踏遍我县所有乡镇、国营林场、工业园区，甚至下到田里犁田，下到溶洞探险，可以说为了取得我县第一手资料呕心沥血，倍尝艰艰辛。两位领导三天来艰苦卓绝的工作作风，体察民情、实事求是的工作精神，执著顽强地下到基层最底层的工作热忱，很好地给我们在座的同志上了一课。下面，有请韩市长给我们做工作总结报告。”
韩宝来空着两手走上布满鲜花的发言席，下面的人觉得百闻不如一见，韩市长发言果然不打草稿，其实他的秘书、办公室主任不给力啊：“感谢魏县长给了我们这么高的评价，我是沾了叶书记的光。我受之有愧。我为什么有愧呢？我本身是来搞调查研究的，也就是来学习的。三天的学习，受益匪浅。首先说说我的少年印象。以前在一中读书的时候，我不敢招惹东安的同学，不敢跟他们打架，这个心理上的阴影带到了现在，我还是不敢跟东安的乡亲们过招。”
韩宝来的话，让下面一片哗然，这不是扯淡吗？全县的干部就听你的扯淡？韩宝来心平气和地说：“通过三天的走访，彻底颠覆了我对东安父老乡亲的印象。东安的武术天下美名扬。据说是南少林高僧传过来的，怪不得我县出了不少将才。但这次给我印象最深的不是武术，是东安的人杰地灵、风景如画、古迹文物众多、人才辈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同时，我也深感忧虑，处处明山秀水，现状却令人堪忧：交通状况落后、生产力落后，许多地方还处于原始的自然经济、初级的农耕社会。有人说，这很好啊，保护了我们这一带的自然资源。要是过度开发，哪有现在的国家级森林公园，哪有跟神农架一样多的野生动植物资源宝库？这样说得有几分道理啊，咱穷穷得有骨气啊。我问同志们，这路要不要修？我想听听你们发自内心的声音。”
“要！”下面那是整齐划一的回答。
“愚公还知道移山。交通落后是造成我们经济落后的主要原因，我们境内到处是雄奇险峻的的高山陡岭，靠小打小闹是修不好路，必须由国家牵头。我承诺的第一件事，规划一条国家二级公路，将所有的乡镇都串联起来，跟二零七国道联起来。”
“众年周知，我县的舜皇山那是一座仙山，但是舜皇山在东安家喻户晓，可是出了潇湘市知道的可能很少了。富在深山人不知啊！我决心将舜皇山国家森林公园、舜皇岩，以后尚待开发的舜皇岩地下河打造为世界级公园，国级五A级景区，推向全世界。到那时候，海内外游客潮水般涌来，你们就不愁没有财税资源了。所以说，苦，也要咬牙坚持把这两件事做好。”
“有的说，你口号喊得响亮，开发资金哪里来？等中央财政下拨？向银行借贷？我们不等不靠，主动融资。一听说融资有的人就摇脑袋了。别怕，这事情我来做，我向世界银行融资、向华尔街融资、向伦敦证券融资，保证开发资金足额到位。没有这能耐，我这市长白当了。”
“我还没喝酒，真没吹牛。不信，可以让交警给我验一验酒精含量。同志们，鼓足干劲，不要错过当下的大好时代，这是一个干事业的伟大时代。全力以赴跟着我干，有前途。我的发言完毕，谢谢大家。”
韩宝来哪是做报告，分明是激情总动员。接下来是叶书记讲话，她可没有韩宝来那么热情洋溢，而是杀气腾腾：“韩市长是个谦谦君子，好话都给他说了。我该唱黑脸了。市委市政府花大力气、下大功夫，开发了信息监控数字化考核系统，可是从各级政府使用的力度来看，参差不齐，有的还流于形式，根本没有完全落实下去。这次给县委、县政府一个警告，如果还抱着过去的老思想、老观念，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全部就地免职，追究党政一二把手责任！我要求全县干部全部组织起来，花三天的时间认真学习市委学习文件，县委一定要将文件全部印发下去统一学习，认真考查，逐一过关，各人管好自己的帐户。组织系统各单位全部安装到位，以后就利用系统办公，对各单位各部门各职能人员全面考核，不再是看你给主管领导送多少礼，送多少好处，请多少吃喝，而是看你的各项积分，这就是你的政绩！”
下面暴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看来这系统本身是深得民心的，只是主管领导不愿意搞这种考核，怕以后谁给他好处？给好处也没用啊。这考核分在哪里。你不提拔他，你就有因私舞弊行为了！叶书记可还有一套：“下面请一二把手、各部门主客领导，逐一上台表态。”
掌声再次响起。余德水书记春风满面地走上台：“我举双手拥护市委、市政府开发的信息监控数字化考核系统。我余德水要是不带头使用，如果在全县范围内推广不力，愿意引咎辞职！同时，我立了军令状，信息监控数字化考核系统的安装和使用，哪一个单位有阻力，我就追究哪一级政府单位的责任。决不姑息。同时，你的系统考核分将是零分，等着下一步处理吧！”
下面报以热烈掌声，看来叶薇薇把他逼得了风口浪尖上，没有可以回旋的余地，你不说狠话过不了关啊！接下来，魏县长表态，县常委上台表态，各单位局长上台表态，各乡镇一二把手上台表态，各企事业单位厂长经理上台表态。听起来，都是信誓旦旦。
总结会还是开得很成功。余德水书记、魏丽君县长在众目睽睽之下表了态，不敢不组织学习。
开完会后，叶薇薇、韩宝来当即车发道县。当时，他们四台车，并没有开进县城，也没有打搅县委一二把手，他们路过狮子岭村，二零七国道旁边建了一个雕花牌楼，是现代建的仿古建筑，有一条水泥路直通村岭脚下的村庄，远远地看见一个老伯用很长的竹篙赶着一队灰鹅呼啦啦地往村庄走。
“走，吃正宗的农家灰鹅去。”韩宝来掉头往村庄的水泥路开。
开到老伯面前，韩宝来停了车下来，走到铺天盖地的鹅群后面，你看鹅的步态多么优雅，虽然后面有主人拿着长竹篙，它们还是伸长了脖子“给嘎——给嘎——”厉声叫嚣，步子不紧不慢，遇到了嫩草还是要低下脖子再吃上几口。碰上了什么快乐事，张开滑翔伞一般巨大的翅膀，虽然飞不了几步，但也能迎风滑翔一段，也是很不错的炫耀。偶尔也会发生小摩擦，一般是强强对话，鹅是不会欺负弱小的。两只鹅呲着羽毛，你嘬我一下，我嘬你一下，打得羽毛纷飞，也没有其它鹅上去帮架，任凭它两个单挑。打输一方负痛逃走，打赢一方是讲究穷寇勿追的，他振着翅膀，仰天长嗥，庆祝胜利。
在大队鹅群当中，你还能发现，几个鹅妈妈，带着鹅黄的宝宝杂在鹅群中，这些傲慢的勇士昂首阔步行军，但从不惹它们，任它们在鹅群中撒野，奔来窜去。直到鹅妈妈“给嘎、给嘎”厉声呼唤它们，他们才恋恋不舍地钻过鹅群的大裆，往鹅妈妈身边跑。虽然淘气，还是很听鹅妈妈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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