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看清林乔是何时摸出的绊马索,只见她身子几乎贴着沙面像青雀般贴地而行,迅捷而飘逸。
趁着疯马扬蹄未落时迅速从马腹下疾冲而过,来回穿梭,手中的绊马索带着劲“唰”地绕过疯马前蹄,一拉一扣下绳结就稳稳索在蹄腕上。
好几次马蹄从她脸侧擦过,众人屏气凝神、看得心惊胆颤。
如此循环往复,她见两只前蹄已被套牢,立刻抽身而出冲周遭早已看呆的侍卫道:“还不快帮忙!”
她力气再大也制不住这么大一匹疯马。
侍卫们瞬间回神,连忙上前拉着绳索齐齐一拽。
疯马察觉腿上的力道开始拼命挣扎,然而僵持片刻后还是抵不过众人的力量。
鬃毛乱甩着,蹄子每迈一步就迟缓一分,就在它前腿一软、要往旁栽倒时,田茜馨立即松开缰绳和马镫往另一侧一滑,顺着马身跌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才撑着手站起来。
田茜馨呼吸着劫后余生的空气,胸腔里传来阵阵闷跳声,她从未像此刻般觉得活着是一件如此幸运的事。
寂静过后,场中传来阵阵欢呼。
林乔那通操作下来,盛泽兰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见林乔安然无恙后一个猛子扎进林乔怀中,将人撞得倒退两步。
“表姐,那马吓人得很,人家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
“再松手不放,你就真的见不到我了。”
……
待皇后赶来已是一炷香后。
各位夫人听闻马场出了事也跟着赶了过来,比皇后还急。毕竟花林刚死了个王家小公子,生怕自家孩子也步了王渊后尘。
岳寒雁之前并未跑远,听见马儿的嘶鸣声就立刻跑了回来,然后目睹了全程。
此刻几人正围着林乔嘘寒问暖,叽叽喳喳,田茜馨想道声谢都没空子钻。
岳寒雁环住林乔胳膊,从前觉得瘦弱的肩膀此时觉得分外可靠:“乔乔你真厉害,要不我嫁给你吧。”
也不知哪个字触动了顾寻真神经,他正向他的上司汇报方才的情况,闻言立刻转头。
林乔勾唇一笑,满口答应:“好啊,那我明日就去提亲。”
顾寻真一脸震惊,方才还合作了一把这人怎么转头就挖他墙角。
若不是上司见他走神一巴掌拍他脑门上,顾寻真完全有可能冲过来直接将岳寒雁拉走。
岳寒雁知道林乔是在故意气顾寻真,低低笑出声。
方才她回来后顾寻真忙着救人,楼子穆就在一旁将之前的事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说顾寻真那个死脑子可能开窍了,劝她有机会再敲两下。
她看着顾寻真认真的侧脸,突然问道:“乔乔,你说我要原谅他吗?”
“你还喜欢他吗?”
岳寒雁点点头:“喜欢的。”
“那捡起来拍拍还能要。”
岳寒雁扑哧笑出声:“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女人真恐怖。”
三丈远外的盛泽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他看着这场面只觉头大,他从前就不理解京中那些大户人家,但凡有点钱就养一后院女人,不嫌吵吗?
林筠守在盛泽兰身边,眼神往四周扫了一圈:“二殿下,您身边常用的那位随侍呢?”
“你说桑荣啊,我让他去取吃食了,叫什么蜜炙桂花香糕。”盛泽兰盯着那群女人:“表姐若想吃,过两日我叫膳房的人将方子整理出来给你们送去。”
表姐今日可是救了他小命,区区糕点算什么。
皇后了解完整件事的经过后才拉着盛泽兰左瞧右看,扶着他肩头的手还在发颤。
“吓着了没?”
盛泽兰瞧着皇后泛红的眼,低头闷闷道:“母后,我没事……就是田小姐为了救我手受了伤,大块头好像右胳膊折了,表姐,表姐倒没什么事。“
盛泽兰一说起这个就兴奋得厉害,手舞足蹈起来:”母后你当时没看见,表姐那身手——。”
皇后笑了笑,及时掐住他的嘴,不然这小子定会说个一天一夜,看着活蹦乱跳的她也就放心了:“母后会替你好好答谢他们。”
这时,林筠突觉心口发闷,他下意识看向人群中的林乔:“姑姑,那我就先带妹妹回家了。”
皇后点点头:“朱氏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她骤然失子,一时慌乱才会往你身上泼脏水。此案已交由刑部,待过两日查清真相定会还你清白。”
今日发生太多事她得回去好好捋捋。
想到那王家小公子她就一阵头疼,怎么就突然死了呢,而且还死得那般难堪。
林筠乖巧应道:“多谢姑姑。”
——
“哥,王渊怎么死的?”
林乔被林筠扶着往马场外走,她眼神空茫,听见周遭人声渐少才轻声问了句。
她又瞎了,眼前一片漆黑。
不过她反而松了口气,瞎就瞎吧,这次救下盛泽兰,若无半点代价她还得一直提心吊胆。
“不清楚,他吃酒吃得好好的,突然就疯了。又唱又跳,手舞足蹈,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嘴里一直嚷嚷着什么报应,最后口吐鲜血,气绝而亡。”林筠语气平静:“许是之前坏事做得太多,被人报复了吧。”
“……哥,听楼子穆说你突然身体不适?”
“无妨,阁主还是好好准备回去之后如何向阿娘解释你的眼睛吧。”
“……”
林乔乖乖闭嘴。
她哥这是在点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