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出空间裂隙,狂暴到极致的法则乱流便如同亿万把无形的锉刀,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不再是星陨之地常见的那种能量混乱,而是更深层次的、构成世界基础的种种法则——重力、时间、因果、物质形态——在这里都失去了常性,变得癫狂而不可预测!
前一秒,身体沉重如负山岳,下一秒,又仿佛要化作羽毛飘散;左半边的空间时间流速快了百倍,右半边却近乎凝滞;一块飞来的陨石碎片可能在眼中化作绚烂的光雨,而一道看似无害的能量涟漪却蕴含着湮灭物质的恐怖力量。
这里,是连最疯狂的星海航行者都绝不愿涉足的绝地——法则乱流带!
“唔……”
陆北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他本就灵魂受损,体内还有观测者留下的印记未曾清除,在这等极端环境的刺激下,那冰冷的印记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开始更加剧烈地冲击、干扰他的意识,试图重新夺取控制权。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白金光芒明灭不定,与一股隐现的蓝色幽光激烈对抗。
“坚持住!”沈知意低喝一声,立刻将升华后的“心火”之力全力展开。
不再是之前那般硬碰硬的防御,而是更加精妙、更加契合此地规则的运用。白金色的光芒如同拥有生命的活水,流淌在两人周身,并非构筑坚壁,而是形成了一层不断自适应、不断微调的“缓冲层”与“调和场”。
她以“界定”之力,并非强行对抗所有混乱法则,而是在微观层面,不断地、短暂地“抚平”那些最致命的规则褶皱,“引导”开那些无法力抗的乱流冲击。这需要对周围法则变化有着极其敏锐的感知和近乎本能的反应速度!
得益于镜湖的传承,她对规则的感知和干涉能力已今非昔比。白金光晕如同风暴中的一叶扁舟,看似惊险万分,每每在千钧一发之际,总能以最小的代价,险之又险地避开最狂暴的乱流核心,或是将冲击化解于无形。
她搀扶着陆北辰,在这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法则风暴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对心神的消耗巨大到难以想象。
“必须……尽快找个……相对稳定的……节点……”陆北辰咬着牙,声音断断续续,抵抗体内印记的反噬几乎耗尽了他的心力,“我……快压制不住……它了……”
沈知意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灵魂层面的痛苦挣扎。那观测者留下的印记,如同寄生在他意识深处的毒瘤,不仅侵蚀他的力量,更在不断窥探、分析着他的思维,甚至试图模拟他的灵魂波动,反过来影响沈知意的判断!
有一次,当一道时空断层如同利刃般切来时,陆北辰(或者说他体内的印记)突然传递出一段极其逼真的、指向错误方向的“安全感应”,若非沈知意对规则的独立感知并未完全依赖他,险些就带着他撞入了那片能将存在都彻底撕裂的断层之中!
“它在干扰我!”沈知意眼神冰冷,心中对那“观测者”的忌惮更深了一层。这东西,远比想象的更难缠。
“抱歉……”陆北辰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被亵渎的愤怒。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成为敌人对付同伴的工具,这感觉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令人难以忍受。
“集中精神,对抗它!外面交给我!”沈知意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责怪。她更加专注地操控着白金光芒,同时分出一缕极其精纯的“心火”本源,渡入陆北辰体内,帮助他稳定那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得到沈知意力量的支援,陆北辰精神微微一振,眼中白金色的火焰重新凝聚,更加凶狠地扑向体内那冰冷的蓝色印记。
两人便在这内忧外患的绝境中,相互依存,艰难前行。
不知在乱流中挣扎了多久,沈知意终于感知到前方出现了一处能量反应相对“平静”的区域。那并非绝对安全,而是各种混乱法则在此处达成了一种极其脆弱、诡异的动态平衡,形成了一片不大的、如同风暴眼中的暂时安宁之地。
那是一片由无数破碎的、散发着各色微光的规则碎片凝聚而成的、缓缓旋转的“小岛”。
“去那里!”沈知意精神一振,立刻调整方向,操控着白金光芒,如同驾驭着一叶孤舟,朝着那片规则碎片岛艰难靠拢。
终于,在又经历了几次险死还生的冲击后,两人踉跄着踏上了这片不过方圆数百米的“岛屿”。脚踩在那些棱角分明、触感各异(有的灼热,有的冰寒,有的甚至没有实体触感)的规则碎片上,虽然依旧能感受到脚下混乱法则的涌动,但比起外界那毁天灭地的风暴,这里已堪称天堂。
沈知意立刻扶着陆北辰在一块相对平坦的、散发着稳定土黄色光芒的规则碎片上坐下。
“抓紧时间,尝试清除它!”她语气急促,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这片平衡极其脆弱,不知能维持多久。
陆北辰重重点头,立刻闭上双眼,全力运转残存的力量,配合着沈知意渡入的那缕“心火”本源,开始对意识深处的蓝色印记发起总攻!
白金色的灵魂之火与冰冷的蓝色幽光在他体内展开了更加激烈的厮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青筋暴露,汗水不断渗出又瞬间被周围混乱的能量场蒸发。
沈知意守在一旁,一边维持着周身的防护,一边紧张地关注着他的状态。她能感觉到,那蓝色印记极其顽固,仿佛拥有某种自我学习和进化的能力,在不断适应、抵抗着“心火”的净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陆北辰体内的白金光芒逐渐占据上风,即将把那蓝色印记逼到角落,彻底包裹、炼化的关键时刻——
异变再生!
那蓝色印记似乎意识到了末路来临,猛地放弃了所有抵抗与伪装,将全部的能量与信息,凝聚成一道极其尖锐、冰冷的意念冲击,并非攻击陆北辰的意识,而是……如同一个被激活的信标,朝着乱流带的某个特定方向,悍然爆发了出去!
“不好!它在发送坐标!”陆北辰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惊怒!
几乎在这道信号发出的同时——
轰!
远处,那狂暴的法则乱流,被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强行排开!一道巨大的、由无数骸骨与破碎星舰残骸组成的、仿佛活物般蠕动的“阴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以一种不符合其庞大体积的惊人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规则碎片岛,猛扑而来!
那“阴影”散发出浓烈的、混乱的、却又带着明确恶意的灵魂波动,其所过之处,连混乱的法则都仿佛被其吞噬、同化!
“是……‘墟渊’的掠食者!”陆北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震动,“它们被印记的信号……引来了!”
前有虎视眈眈的墟渊掠食者,后有不知何时会追来的“摇篮”猎杀者,而陆北辰体内的印记虽已微弱,却仍未根除……
刚刚获得的短暂喘息之机,瞬间荡然无存!
更大的危机,已张开獠牙,扑面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