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树为这次“实力展示”做了精心准备。他首先想到的是武力威慑。在“拼好货”系统里一番搜寻,他找到了一样性价比极高的玩意儿——【加强版手持式二踢脚发射器】 。这是系统的改良版,用上了一般的无缝钢管,口径足有30毫米,管壁厚实,把手处巧妙地安装了一个可反复使用的防风打火机。配套的还有系统特制的加强版二踢脚,其火药纯度和威力远超这个时代的黑火药。使用方式简单粗暴:将二踢脚塞入钢管,引线留在后方,前段用浸湿的绵纸包裹一颗铅球充当弹丸塞紧,大致瞄准,点燃打火机凑近引线……这简陋的组合,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几乎可以算是一门单兵手持的“小炮”了,近距离轰击,威力不容小觑。周大树估摸着,这玩意儿的动静和破坏力,足以吓破大多数人的胆。此外,他还购买了普通的钢丝绳、破冰锥等现代工业下普通的工具,但在这里却是远超时代工艺的工艺品,以及一叠雪白挺括的A4纸和几支圆珠笔。在他想来,这些超越时代的工业品,其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无声的震撼。
然而,他最终决定,首先亮出的,并非那暴力十足的“炮”,而是另外两样东西。
钱勇、苏丁、铁越三人,耐着性子在周家村盘桓了数日。虽说他们建安屯军户普遍穷困,但钱勇作为屯长,多少有些额外进项,日子比普通军户和这周家村的农民还是要强上不少。连日来的“闲逛”和看似毫无进展的试探,早已让性急的苏丁有些不耐烦。此刻,接到周大树正式的“看货”邀请,三人心头都是一阵火热与期待,夹杂着更深的怀疑——这老狐狸,终于要露出点真东西了吗?他到底值不值得继续投入?
来到周家,只见堂屋收拾得干净,周大树早已将家人尽数打发出去,独自一人等候。桌上摆着粗陶茶碗,里面泡着的茶叶香气寻常,但用来沏茶的开水壶和茶碗的质地,却让钱勇多看了两眼,感觉比寻常农户家的器物要细腻规整不少,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引起太大惊奇。毕竟这些器物都是小道而已。
苏丁跟在钱勇身后,环顾空荡荡的屋子,见只有周大树一人,忍不住低声嘟囔:“嘿,这老头,胆子倒是不小!就他一个老棺材瓤子,也不怕咱们哥仨直接把他拿下,逼问出藏宝图来?” 他眼中凶光闪烁,显然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盘旋已不是一两天了。
钱勇立刻回头,狠狠瞪了苏丁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喝道:“闭嘴!沉住气!” 他虽然也动过类似念头,但比苏丁想得更深,顾忌也更多。
周大树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低语,脸上堆着热情而略显神秘的笑容,招呼三人坐下:“钱屯长,苏兄弟,铁兄弟,快请坐,尝尝老汉新沏的茶。”
三人依言坐下,心思却全然不在茶上。铁越默默观察着周大树的神情和屋内布局,苏丁则有些焦躁地用手指敲着膝盖。钱勇端起茶碗,象征性地抿了一口,目光却紧紧锁定周大树,等待着他的下文。
周大树不紧不慢地也喝了口茶,放下茶碗,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世事的深沉与郑重。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思想工作”,或者说,是最后的警告与招揽。
“钱屯长,二位兄弟,”周大树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这几日相处,想必你们心中疑虑更甚。老汉我也不再绕圈子。关于那批百年的军械,有些细节,那晚未曾尽言。”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出神秘感,然后压低声音道:“你们可知,百年前,周立民将军麾下特意采购的那批威力惊人的军械,并非产自中原,而是自海外万里之外,由异邦巧匠精心打造,几经周折才秘密运抵的?”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一块石头,让钱勇三人都竖起了耳朵。海外异邦?因为禁海,除了偶尔有海盗外, 根本就没有从海边过来的东西。这就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周大树继续描绘,语气带着一种守护者的自豪与谨慎:“那批军械,构造之精巧,用料之考究,威力之巨大,远超寻常刀枪。正因如此,我周氏先祖才不惜代价,将其妥善藏匿。并且,历代守护者,皆会定期、秘密前往藏匿之地,查验维护,确保其历经百年岁月,依旧完好如新,随时可用!”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钱勇,语气变得极具诱惑力:“钱屯长,你是有见识的人。当知在这乱世,拥有这样一批精良军械,意味着什么?那是立足乱世、建功立业的根本!是足以改变一方格局的力量!我周家空守宝山数十载,缺的,正是一个像钱屯长你这样,有勇有谋、忠义可信,能在外面冲杀闯荡、撑起一片天的领军人物!”
他这番话,既是画大饼,也是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将钱勇抬到了一个“合作伙伴”乃至“未来主将”的位置上。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但是!” 周大树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老汉我以诚相待,视诸位为可托付之人,甚至愿以家族重宝相赠,共谋富贵。可几位……心里打的,恐怕却是那蛇吞象的算盘吧?想着如何拿下老汉,逼问藏宝图,然后独吞了那批军械,是也不是?!”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得钱勇三人脸色骤变!苏丁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铁越的身体瞬间绷紧。钱勇心中骇然,这老家伙怎么会知道他们私下里的密谋?!是猜的?还是……
屋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苏丁和铁越的目光同时投向钱勇,只要他一个眼神,他们立刻就会暴起发难,将这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头制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大树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讥诮的、仿佛看穿一切的冷笑。他没有去看苏丁和铁越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只是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刀,不是剑,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什么神兵利器。
那是一页纸。
一页他们从未见过的,雪白、挺括、光滑得不可思议的纸!那纸张的质地,那毫无杂质的白,瞬间吸引了三人的目光,连苏丁那按在刀柄上的手都下意识地松了松。
周大树将这页纸,轻轻地,推到了钱勇面前的桌子上。
“钱屯长,不妨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不迟。” 周大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意味,仿佛早已料定他们不敢动手。
钱勇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页白纸,又看了看周大树那深不见底的眼神,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伸手将纸拿了起来。入手的感觉光滑而微凉,与他接触过的任何宣纸、草纸都截然不同。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纸上的内容上。
那上面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极其纤细均匀的蓝色笔迹(圆珠笔)书写的文字。字迹工整,并非毛笔所书,却清晰无比。而当他看清那些文字的内容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拿着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额头和鼻尖瞬间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纸上写的,并非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藏宝地图。
而是……他们三人这几天夜里,在这周家村,压低声音所做的全部密谋!
包括苏丁提议“拿下老家伙,严刑拷打”,包括铁越分析“需要他的门路”,包括钱勇自己说的“看看他有多大能耐”、“不值得就……”以及他们商议如何试探、甚至准备制造“意外”的种种细节……一字不差,一句不漏! 甚至连他们说话时的语气、短暂的停顿,都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原封不动地拓印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确认过四周无人!声音压得那么低!这……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除非……除非有鬼?!或者这周大树,根本就不是人?!又或者,他拥有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神鬼莫测的手段?!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钱勇的心脏,远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窒息和无力!他感觉自己的一切心思,在这位看似普通的老农面前,都如同透明的一般,无所遁形!
“大哥,怎么了?”
“头儿,纸上写的啥?”
苏丁和铁越见钱勇如此失态,连忙凑过来询问。他们不识几个字,看不懂纸上内容,但钱勇那见了鬼般的惊恐表情,让他们意识到发生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钱勇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大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惧和难以置信,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手中的那页白纸,此刻仿佛有千钧之重,烫得他几乎拿不住。
周大树悠闲地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口,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着冷汗淋漓、面如土色的钱勇,淡淡地问道:
“钱屯长,我们周家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明面上我就是那树干,庇佑着我们这周家200余口人,暗地里,周家这颗大树的根,才是支撑我们周家的底气,你们现在可以拿下我,但小心我们周家这颗大树根,周家的影子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