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周大树径直将自己的那筐“宝贝”拎回了自己屋里,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还用些破布盖了盖。他这番神神秘秘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儿子们的注意,几人交换着眼神,心里都嘀咕:爹今天这筐东西,怕是真的有点不同寻常?但周大树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只能按捺住好奇,照常处理自己采摘回来的野菜。
村里其他人家也是喜气洋洋,毕竟昨天王老七、周老蔫、马寡妇三家都成功卖掉了野菜,换回了零钱,这无疑给所有村民打了一剂强心针。因此,今天反而没人再来周大树家门口等着问他何时出发了,大家都觉得已经摸到了门路,可以各自为战了。周大树乐得清静,这样更便于他行事。
晚饭时,老四周木林表现得格外殷勤,抢着摆放碗筷,收拾桌椅,然后瞅准机会,小心翼翼地问周大树:“爹,明天去镇上……您看是不是该带我去了?”他觉得因为老三瞎只眼,所以不会带他去,怕他这样做不成买卖。
周大树扒拉着碗里的粥,头也不抬:“明天我带老三去。”
周木林脸色一垮,刚想说什么,却听周大树又慢悠悠地补充道:“……和老四你,一起去。”
峰回路转,周木林瞬间喜上眉梢,连忙应道:“哎!谢谢爹!”
这时,病好了大半、正在满屋子乱窜的小栓子和一直很安静的小花也凑了过来,抱着周大树的腿,奶声奶气地喊:“爷爷,爷爷,我们也想去!”
若是原身,早就不耐烦地呵斥“滚一边去”了。原生觉得娃子小又闹腾。要费心费力,所以说不怎么乐意看小孩。但现代灵魂的周大树是很喜欢小孩的。周大树看着两个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和期盼的眼神,心里一软,脸上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声音是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你们还小,走不动远路。在家乖乖的,让姑姑带着你们玩,爷爷回来给你们带糖吃!”
“糖?!” 两个孩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声答应:“好!我们听话!”
一旁的周幺妹听到爹安排她看孩子,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被无视,也微微红了脸,低着头,心里也前所未有的开心。
其他几个儿子看着这难得温馨的场面,心里也都觉得暖烘烘的,感觉这个家,自从爹上次晕倒醒来后,是真的在慢慢变好。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透,周大树就被兴奋得睡不着的老四周木林给叫醒了。周大树心里哀叹一声,真想多睡会儿,但架不住现实的压力和老四的催促,只得挣扎着爬起来。
他仔细地将那筐伪装好的“野菜”背在身上,带着老三周火旺和老四周木林出了门。走到村口,却意外地发现王老七、周老蔫和寡妇马氏三家人还在老槐树下等着。
王老七见到周大树,立刻笑着迎上来:“大树哥,早啊!我们还是觉得跟着您心里踏实点!”
周老蔫也憨厚地点头:“是啊,大树哥,一起走有个照应。”
马寡妇没说话,只是牵着儿子,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周大树。
周大树心里明白,他们虽然自己卖过一次,但还是没底,想借他的“经验”和“运气”。他也没点破,笑着寒暄了几句:“行啊,一起走热闹。不过今天到了集市,咱们可能得分散开摆了,人多扎堆反而不美。”
“哎,听大树哥的!” 几人连忙应和。
一行人到了镇上,依旧在集市边缘找了位置。周大树对周火旺和周木林吩咐道:“老三,老四,你们在这儿看着,学着吆喝几声,一文两斤、三斤都行,能卖就卖。我去办点事。” 周木林跃跃欲试地答应,周火旺则还是老样子,把破帽子拉得更低,遮住瞎眼,沉默地点点头。
周大树不再耽搁,背着那沉甸甸的筐子,径直来到了保和堂。
李守仁李大夫刚打开店门不久,正在整理药材,一抬头看到周大树又来了,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周老哥?你这次来……是凑到钱来还账了?” 他实在不想再看到这张赊账的脸了。
周大树连忙堆起笑容,上前拱手:“李大夫,您早!账的事,我记着呢,正在想办法。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想麻烦您。” 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我前两天在后山……运气好,挖到了个东西,您给掌掌眼,看看……收不收?”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将筐子放下,拨开上面覆盖的野菜和野草,露出了那株用软布仔细包裹(他昨晚偷偷准备的)的“林下参”。
李守仁原本不耐烦的神色,在目光触及那株人参时,顿时一凝。他示意小学徒看好店面,自己则引着周大树到了里间。他接过人参,凑到窗前仔细端详,手指轻轻捻动着参须,又闻了闻气味。
这参个头不算很大,但形态尚可,须根完整,带着新鲜的泥土气,确实像是刚挖出来不久的野山参。不过以他的经验看,这参的品相不算顶好,灵气略显不足,像是长在贫瘠之地,但也确是实实在在的人参。
“周老哥,这参……你从后山挖的?” 李守仁抬起头,眼神锐利地看着周大树,带着审视。
“千真万确!”周大树一脸“老实”,“就在后山那边人迹罕至的坡地上碰巧挖到的。李大夫,您看……这能值几个钱?我家里等米下锅,孩子还要吃药……”
李守仁沉吟片刻。这参品相中等,药效应有,但不算珍品。按照如今这年景和北地的物价,若是上好的野山参,价值数两甚至数十两银子也不稀奇。但周大树这株……他掂量了一下,开口道:“周老哥,你这参,年份尚浅,品相一般。若是平时,我最多给你……二两银子。”
“二两?”周大树心里一喜,这比他预想的四十文本钱高出太多了!但他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李大夫,这……这好歹是野山参啊,二两是不是……我听说……”
李守仁摆摆手打断他:“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光景,药材行市也一般。看在你急需用钱的份上,这样吧,你这参,作价二两五钱银子。此外,你之前欠我的药钱,连本带利算作七百文,从这二两五钱里扣除。我再找你一两八钱银子,如何?” (注:明末银钱兑换大约1两白银=1000文铜钱,但实际有波动)
周大树心里快速盘算,扣除债务,净得一两八钱银子,也就是1800文左右!这简直是巨款!他强压下激动,脸上挤出感激的神色:“成!就按李大夫说的办!您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交易完成,周大树揣着那沉甸甸的一两八钱雪花银(碎银子),感觉腰杆都直了不少。他先去钱庄将银子换成了铜钱和一些更小的碎银(便于使用),然后开始了大采购。
他先是到了一家布庄,摸了摸那粗糙但厚实的土布,问道:“这布怎么卖?”
伙计答道:“六十文一匹。”
周大树心里算了算,咬牙道:“来两匹!一匹青色,一匹蓝色!”这足够给家里每人添件新衣,或者做床厚实点的被子了。花费120文。
接着,他找到卖零嘴的摊子,看到有麦芽糖和一些便宜的芝麻糖饼,问好价钱,麦芽糖五文钱一小包,芝麻糖饼三文钱一个。他买了四小包麦芽糖,又买了十个芝麻糖饼,花了五十文。想到周幺妹和两个孙儿拿到糖时开心的样子,他就觉得这钱花得值。
他又去杂货铺买了些针线,花了十文钱。赵氏和老五做女红用得着。
最后,他来到粮店,看着那金黄的粟米,对伙计说:“粟米,给我来……一石!”(一石约120斤)他记得系统里粟米才1.5文一斤,但现实里要八九文,这一石就花了近一千文!但他现在“有钱”,必须让家里的粮囤看起来充实起来。他还特意买了五斤白米,花了七十多文,准备偶尔给家人改善一下。这个还是让对方的店小二帮忙一起挑到集市去了。
所有东西买下来,林林总总花了一千二百多文。他将布料捆好,零食和针线包好,全都塞进了那个原本装人参的空筐里,背上肩,感觉无比沉重,压得他老腰都有些直不起来,但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当他背着这座“小山”,气喘吁吁地回到集市摊位时,发现周火旺和周木林面前的野菜居然也卖掉了大半,得了二十多文钱。周木林正得意地跟旁边摊位的王老七吹嘘自己叫卖的本事。
看到周大树背着这么多东西回来,还有身后跟着的挑着粮食的小二。两人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帮忙。
“爹,您这是……” 周木林看着筐里的布、还有那散发着甜香气的油纸包,还有那帮忙挑米袋的小儿,眼睛都直了。
周大树抹了把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笑意:“少废话!收拾东西,回家!”
边上几户农户像王老七,更是看的眼都直了。都还没来得及发问,就看到周大树急匆匆的带他们收拾东西走人。
这一次,他走在回村的路上,虽然身体疲惫,但步伐却格外坚定。
总算迈出了利用系统的第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