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四个不成器的徒弟在战场上那丢人现眼的表现,再对比旁边师兄师姐们的游刃有余,玄小善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属于“小魔女”的暴躁和属于“师父”的恨铁不成钢交织在一起。
然而,在这极致的愤怒与焦躁中,她灵魂深处,某种沉寂了无数轮回的、冰冷而庞大的力量,仿佛被战场上的死气与怨念触动,悄然苏醒。
她的眼神瞬间变了。不再是那个跳脱顽劣的五岁小魔女,而是沉淀下了万古的幽深与漠然。周身那原本活泼的魔气,陡然间变得阴冷、死寂,带着统御万鬼的无上威严。
就连抓着她的小黑虎,都敏锐地感知到了这股截然不同的气息,赤红的瞳孔闪过一丝惊疑,低吼了一声。
玄小善(或者说,此刻苏醒的意志)没有理会小黑的警示,她悬浮于空,小小的身躯却仿佛成为了战场的中心。她双手缓缓抬起,以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韵律结印,口中吟诵起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魔界、甚至不属于生灵语言的诡异咒文。
那声音空灵而缥缈,却又带着直抵灵魂深处的寒冷。
“幽幽黄泉,听吾号令……万鬼窟,开!”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身后的虚空猛地被撕裂!那不是通往魔界或者灵界的通道,而是一个散发着无尽死气、怨气、冰寒之气的巨大漩涡!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鬼脸、听到亿万亡魂的哀嚎嘶吼!——这是通往中千魔界附属鬼界的通道!
“吾以鬼主之名,敕令尔等!”玄小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鬼界,“戴罪立功之时已至!邪界污秽,乃尔等食粮!亿万厉鬼,听吾号令——缠身蚀魂!”
“吼——!”
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咆哮回应了她!只见那通道之中,如同决堤的黑色冥河,无数狰狞的厉鬼、怨灵、凶煞,化作铺天盖地的黑色洪流,尖啸着冲了出来!它们并非直接攻击灵界的邪修,而是如同有意识般,精准地扑向了那些从裂缝涌入灵界的邪修!
这些厉鬼无形无质,极难防御,它们疯狂地缠绕上邪修的身体,钻入他们的七窍,啃噬他们的魂魄,放大他们内心的恐惧与邪恶!一时间,无数邪修发出了比死亡更凄厉的惨叫,动作变得迟缓、混乱,甚至开始自相残杀!灵界正面战场的压力骤减!
这还没完!
玄小善(鬼主状态)手指再次变换印诀,指向那被玄善和三天道维持着的、通往腐化邪界本体的通道。
“鬼门关,开!千万鬼兵鬼将,随魔军——杀入邪界,犁庭扫穴!”
“轰隆!”
那稳定的入侵通道旁,再次被强行撕开一道稍小一些、但更加阴森恐怖的裂缝!裂缝之后,是排列整齐、甲胄森然、散发着冲天鬼气的鬼界大军!为首的几名鬼将,气息赫然达到了仙魔级别!
“杀!”
千万鬼兵鬼将,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汇入魔界、人界、妖界联军的队伍,带着无尽的死寂与怨念,朝着腐化邪界的核心发起了冲锋!鬼气与邪气相互侵蚀、吞噬,使得邪界内部的抵抗变得更加混乱!
然而,强行连续开启并维持如此大规模的两界通道,尤其是调动亿万厉鬼和千万鬼兵,对于此刻尚未完全恢复、只是暂时苏醒前世力量的玄小善来说,负担太大了!
当最后一名鬼兵冲入邪界通道后,她周身那恐怖的鬼主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小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的幽深与漠然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疲惫与茫然。
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直接软倒下去,落在了小黑虎宽厚温暖的背上。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喃喃道:
“上辈子的身份……偶尔……还挺好用……”
话音未落,一道微光自她眉心闪过,似乎是她自己主动施加的封印。紧接着,她脑袋一歪,在小黑虎背上沉沉睡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脸上恢复成了那属于五岁孩童的、毫无防备的纯真睡颜。
仿佛刚才那个统御万鬼、威严无边的鬼主,只是一场幻觉。
小黑虎感受着背上小家伙气息的变化,赤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它低吼一声,用尾巴轻轻卷住玄小善,确保她不会掉下去,然后继续将冰冷的目光投向邪界方向,守护着背上这个时而让人头疼、时而又展现出惊人秘密的小主人。
战场上的众人,尤其是爻未明等四个徒弟,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自家师父(玄小善)还有如此恐怖的一面!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后怕,还有一丝……莫名的骄傲?
而幽泉、布吕等师兄师姐,则是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师尊(玄善)门下,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就连这个看起来最不靠谱的小师妹,都藏着如此惊人的来头。
随着鬼界大军的加入,腐化邪界的覆灭,已然进入了倒计时。而玄小善这惊鸿一瞥的“鬼主”姿态,也成为了这场跨界战争中一个令人震撼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