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余烬与启程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血色月光与尚未熄灭的余烬，共同勾勒出“摇篮”基地劫后的轮廓。硝烟、焦糊、血腥、融化的塑料和金属气味，混合成死亡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味道。警报声早已停歇，取而代之的是挖掘机清理废墟的沉闷撞击、火焰偶尔复燃的噼啪、以及从各个临时救护点传来的、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伤亡统计冷酷而精确地呈现在楚锋面前，不再只是数字，而是一条条逝去的生命和一件件化为废铁的心血。
人员：
“影锋”特遣队：进入核心区防御的24人，确认阵亡18人，重伤4人，仅2人轻伤可战。近乎全军覆没。
“龙牙”特遣队（外围及“迅狼”车队）：阵亡及失踪47人，重伤33人，轻伤不计。伤亡过半。
基地常备警卫及技术人员：阵亡19人，重伤11人，多人失踪。
飞行员及坦克兵：阵亡9人，重伤7人。
装备：
“猎隼”武装直升机：确认战损2架，其余3架严重受损。
“迅狼”装甲车：8辆中，4辆被毁，2辆报废，仅2辆勉强可用。
“泰山”坦克及步战车：1辆坦克弃车，3辆步战车被毁或重伤。
“铁卫”防御系统：超过80%被毁，瘫痪。
“寂静猎手”等原型机：严重损毁，失效。
基地设施：主电站被毁，多个关键建筑焚毁，外围工事大半被毁。
总计：超过一百名精锐战士长眠于此，价值连城的装备化为乌有，经营多年的绝密基地沦为必须放弃的废墟。
这就是“惨胜”的代价。
陈博士站在“生命炉”入口，这里结构坚固受损较轻，但内部仪器损失惨重。他脸色灰败，看着兽医递来的清单。
“b-7区次级培养罐全毁，损失了12%处于关键诱导阶段的‘涅盘因子’培养液和样本。主数据库有物理损伤，部分实验日志可能永久丢失。”陈博士的声音干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清单边缘，那里似乎还沾着一点干涸的、来自林墨输血时的血迹，“……这些样本和数据，是林墨用命换来的……现在，我们连保住它们都这么难。万幸，林墨的原始骨髓备份、艾莉西亚的维生系统、最核心的主培养单元还在。但这里的科研环境……已经完了。”
霍华德对着“寂静猎手”的残骸发呆，默默敲打着扭曲的金属，没了往日的骂骂咧咧。
兽医的野战医院设备药品奇缺。磐石依旧昏迷，靠设备维持。艾莉西亚在药物作用下沉睡，脑波紊乱起伏，如风暴未息的海面。林墨术后昏迷，身体在与重伤拉锯。
“幽魂”被总部专员接管。艺术家在废墟中尝试恢复数据。楚锋站在指挥中心废墟前，望着下方的地狱绘图。总部的指令是唯一选择。
“‘方舟’预案，执行进度。”
“总部已批准。第一梯队——核心人员（林墨、陈博士、霍华德、兽医、艾莉西亚、磐石）、核心样本数据、关键设备——一小时后由特勤护送，分三路伪装车队前往中转点，最终汇合‘方舟’。第二梯队——‘逆刃’剩余人员及轻装备——随后跟进。此地由工程兵和情报部门清理伪装，制造仍在坚守假象。”
“沿途安保？”
“最高级别隐蔽路线，全程静默伪装。‘猎隼’剩余提供有限空中掩护。但无法完全排除风险，敌人可能设伏。”
“通知雷霆、艺术家、幽灵、船长，二十分钟后临时简报点。”
简报点是一顶满是药尘味的帐篷。雷霆检查着受损的“裁决者”，艺术家刷新数据板，幽灵擦拭狙击枪，船长眉头紧锁地看着地形图。
“情况都看到了。”楚锋开门见山，“‘摇篮’已毁。我们任务不变——确保第一梯队，尤其是林墨、陈博士、艾莉西亚，安全抵达‘方舟’。”
他调出路线图：“分三组混入车队。A线（陈博士、艾莉西亚、主样本），我、雷霆加特勤，走山路。b线（霍华德、关键设备），艺术家、幽灵，走省道伪装。c线（兽医、磐石、林墨骨髓备份），船长加剩余‘龙牙’，走备用公路。最终K7点汇合，‘方舟’接应。”
“敌人会拦截。”幽灵平静地说。
“当然。”楚锋点头，“他们不会罢休。我们无路可退。”
“A线，雷霆负责远程警戒、电子侦察、应对硬目标。避免正面冲突，快速隐蔽脱离。”
“b线，艺术家保障静默，设置反追踪‘惊喜’。幽灵清除尾巴，超视距预警。”
“c线，船长选路，应对突发。兽医看护伤员。林墨和磐石，不能有闪失。”
“如果……某一线被彻底咬死？”艺术家问。
帐篷死寂。
楚锋沉默片刻，声音嘶哑低沉：“执行‘断尾’协议。拖延，误导，制造假目标，为其他线路创造机会。必要……”未尽之言，重如千钧。牺牲部分，保全核心。这是他们加入时便懂的法则。
“明白。”无人犹豫，只有决然。
“检查装备，补充物资。二十分钟后指定车辆报到。记住，无线电静默，只靠预定信号联系。出发后，没有后援，没有退路。我们带走的，是‘摇篮’最后的火种。”
众人散去准备。雷霆清点所剩无几的特种弹药。艺术家钻进通讯车布置陷阱。幽灵检查伪装和子弹。船长检查车辆，规划备选路线。
楚锋走到安置林墨和磐石的帐篷外。兽医在为林墨换药。昏迷的林墨眉头紧蹙，磐石胸膛微弱起伏。
楚锋站了片刻，拍拍兽医肩膀，转身走向晨雾中那几辆即将载着希望与毁灭、驶向未知深渊的车辆。
一小时后，三支不起眼的伪装车队，在晨雾与硝烟中，悄无声息地驶出“摇篮”废墟，奔向三个方向。废墟内，工程兵开始“修复”作业，情报人员布置假目标。
真正的战斗，从堡垒转向了危机四伏的荒野与公路。猎手与护卫，逃亡与追捕，在无声硝烟中再次开始。
远方，血月沉下，苍白黎明降临。
（第105章 可发表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