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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码为刃,微光为炬

我叫陈野,今年三十五岁,是个活在代码世界里的“老程序员”。厚厚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不是为了装斯文,只是想减少和这个世界的直接对视——我性子孤僻,不擅长寒暄,职场上混了十几年,依旧是团队里最沉默的那个,每天抱着电脑敲代码,下班就回出租屋,生活像被设定好的程序,单调,却也安稳。

我唯一的牵挂,是我妹妹陈念。

念念比我小十一岁,今年刚上大二,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人。父母走得早,我一手把她拉扯大,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沉闷又寡淡的人生。念念长得极好看,皮肤是那种透着粉的白,眼睛又大又亮,像藏着星星,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带着未经世事的青涩和鲜活。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往人群里一站,都能让人一眼注意到——干净,纯粹,像刚摘下来的蜜桃,带着青春独有的甜。

我一直对她严格要求,家教上从不敢松懈,告诉她做人要踏实,不要和别人攀比,好好读书,将来找份安稳的工作就好。念念也听话,小时候从不哭闹着要玩具,上了大学,生活费我给得不算多,但她也从没抱怨过,总是说“哥,我够花,你别太辛苦”。

可我忘了,大学是个大染缸,那些我没能给她的,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光鲜,足以让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动摇。

念念的宿舍有四个人,另外三个家境都不错。我去学校看她的时候,见过她们宿舍的样子:有人桌上摆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有人床头堆着香奈儿的香水、圣罗兰的口红,还有个女生背着爱马仕的包,说是过生日她爸爸送的。念念的桌上,只有我给她买的几百块钱的国产手机,和一摞摞的课本。

起初,念念只是偶尔在电话里提一句“姐们儿的手机拍照真好看”“那个香奈儿的香水味道好温柔”,语气里带着羡慕,却从不说想要。我当时只当是小姑娘间的随口闲聊,没放在心上,只想着多接几个私活,等她生日的时候,也给她买一瓶好点的香水。

可我没想到,那种羡慕,会在日复一日的耳濡目染中,变成难以抑制的虚荣心。

念念的生活费,除了吃饭、买学习资料,几乎没什么剩余。她看着舍友们每天换着花样地打扮自己,出入高档餐厅,心里渐渐失衡了。她开始省吃俭用,攒钱买廉价的仿冒口红,可和舍友的正品放在一起,那种落差让她愈发自卑。

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去年的圣诞节。宿舍里另外三个女生都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礼物,有奢侈品项链,有最新款的平板,还有人收到了去三亚旅游的机票。而念念,什么都没有。那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问我“哥,我们为什么这么穷啊”。

我心疼得不行,却只能在电话里安慰她“是哥没本事,等哥发了年终奖,就带你去买你想要的”。可年终奖要等好几个月,而念念的虚荣心,已经等不及了。

不久后,念念的闺蜜,一个和她同系的女生,给她介绍了启元网贷。对方说“大学生专属额度,无抵押,秒到账,利息低,毕业以后再还都可以”。念念一开始是犹豫的,她记得我教她的道理,知道网贷不是好东西。可那个闺蜜说“我都借过好几次了,没事的,你就借一点,买个包,过个好年,等以后兼职赚钱了就还上”。

看着舍友背着香奈儿的包被众人羡慕的样子,想着自己省吃俭用的窘迫,念念最终还是动了心。她借了五千块,买了一个高仿的香奈儿包,还买了一套护肤品。当她背着新包出现在宿舍里,收获了舍友们的夸赞时,那种满足感,让她彻底忘了风险。

可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

五千块很快就花完了,为了凑够下一次的生活费,也为了买更多的东西,她又借了一万。网贷的利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短短三个月,五千块就变成了三万,一万变成了五万。她开始慌了,偷偷找兼职,可那些兼职的工资,连利息都不够还。

催债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一开始是温柔的提醒,后来是威胁恐吓——“再不还钱,就给你学校老师、辅导员打电话,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借钱不还”“我们有你家里的地址,信不信我们上门找你爸妈要”。念念吓得魂飞魄散,她最怕的就是这些事被我知道,被学校知道,她怕我生气,怕我失望,更怕自己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催债的人突然换了口气,说“我们虎哥说了,觉得你是个小姑娘,不容易,想跟你谈谈,或许能帮你想个办法”。

虎哥,是启元网贷负责她这个片区的头目。

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虎哥三十多岁,穿着体面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温文尔雅,和电话里那些凶神恶煞的催债小弟完全不一样。他没有提还钱的事,反而笑着问念念“小姑娘,今年大几了?学什么专业的?”,又夸她“长得真标致,一看就是乖乖女”。

念念本来紧张得手心冒汗,被他这么一夸,反而放松了些。虎哥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提起债务:“我知道你现在难处,一个学生,没什么收入,欠了这么多钱,肯定吓坏了吧?”

念念点点头,眼圈红了。

“其实我也理解你,”虎哥叹了口气,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年轻人嘛,谁不想穿得好看点,过得体面点?这没什么错。可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做生意,钱借出去了,总归是要还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现在欠的钱,利滚利,再过两个月就到十万了。你一个学生,怎么还?就算给你一年时间,你兼职也赚不到这么多。到时候,我们要是真把这事告诉你哥,告诉你学校,你说你哥得多伤心?你在学校里,还怎么做人?”

这些话,句句戳在念念的软肋上。她眼泪掉了下来,哽咽着说“我知道错了,可我真的没钱……”

“别急,”虎哥递了张纸巾给她,语气又温柔下来,“我找你,就是想帮你。你这么年轻,长得又这么漂亮,总不能因为这点钱,毁了自己的前途吧?”

他顿了顿,看着念念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样,你先拍几张照片给我,不是别的,就是做个‘担保’。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外传,就是怕你到时候跑了,我们也好有个凭证。等你什么时候有钱了,还上了,我立马把照片删了。”

念念犹豫了。她知道“担保照片”是什么意思,那些催债的人提过,很多女生借钱,都会被要求拍裸照当担保。可虎哥说得那么真诚,又一副“为她好”的样子,再想到那些威胁的话,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那天下午,在咖啡馆的卫生间里,念念哭着拍下了自己的裸照,发给了虎哥。她以为,这只是暂时的,只要她慢慢赚钱,总能把钱还上,总能把照片拿回来。

可她没想到,这只是虎哥设下的陷阱的开始。

拿到照片后,虎哥果然“宽限”了她一段时间,没再逼她还钱。可这期间,念念的虚荣心又犯了,看着舍友们又买了新的奢侈品,她忍不住又向启元网贷借了钱——这一次,她借了五万,理由是“要报考研辅导班”,可实际上,她买了一个正品的香奈儿包,还有一块名牌手表。

她以为,有虎哥“罩着”,总能慢慢还上。可她不知道,她借的每一笔钱,虎哥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短短半年,念念的债务像滚雪球一样,从最初的五千,变成了三十万。

当虎哥再次找到她,把债务明细摆在她面前时,念念彻底傻眼了。三十万,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她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还不上,”虎哥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别再借钱,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三十万,你怎么还?”

念念哭着求他:“虎哥,求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还,我……我可以去打工,我可以跟我哥说……”

“跟你哥说?”虎哥笑了,“你哥一个程序员,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就算他不吃不喝,也得攒好几年才能凑够三十万。更何况,你忍心让他知道你借了这么多钱,还拍了那种照片吗?你想让他伤心死吗?”

“那我怎么办……”念念绝望地说。

虎哥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诱惑:“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跟着我,做我的女人。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你欠的这三十万,我以我的职权,给你免掉一半的利息,剩下的十五万,我慢慢帮你拖延,什么时候你想还了,再还。而且,我还能给你钱,你想要什么包,什么香水,我都给你买。”

念念愣住了。她看着虎哥,心里又怕又乱。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一想到那三十万的债务,想到那些裸照,想到一旦事情败露,自己的人生就彻底毁了,她最终还是点了头。

“但你要答应我,”念念哭着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我哥。还有,等我以后有钱了,还上了钱,你就得放我走。”

“好,我答应你。”虎哥笑着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里的贪婪再也藏不住了。

从那天起,念念就成了虎哥的“秘密情人”。虎哥会经常开车来学校接她,带她去高档酒店,给她买各种奢侈品,满足她所有的虚荣心。可他也控制着她,不让她和其他男生说话,甚至不让她随便给我打电话。念念偶尔会在电话里跟我说“哥,我最近挺好的,在忙着复习,你不用惦记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疏离,我只当是她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从没想过,她已经陷入了那样可怕的境地。

直到三个月后,念念病倒了。

她开始发烧,身上起了很多奇怪的疹子,下面也又疼又痒,连路都走不了。她不敢去学校的医院,偷偷去了一家小诊所,医生看了以后,脸色凝重地让她去大医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出来,是尖锐湿疣——一种通过性传播的疾病。

那一刻,念念彻底崩溃了。她抱着诊断书,在医院的走廊里哭了一夜。她终于明白,虎哥对她的好,全都是假的,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满足自己欲望的工具,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她再也瞒不住了,给我打了电话。电话里,她哭着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从借网贷,到被虎哥逼着拍裸照,再到被诱惑成为他的女人,最后染上性病。她说“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虚荣,不该相信那些人的话……”

我手里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就像我当时的心脏,碎得彻底。

我疯了一样赶到医院,看到念念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眼神空洞,曾经眼里的星星不见了,只剩下绝望和恐惧。她看到我,扑进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哥,我好脏,我该怎么办啊……”

我抱着她,浑身都在发抖。那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是我发誓要守护一辈子的人,她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却被那些畜生糟蹋成了这个样子。我恨不得立刻找到虎哥,找到启元网贷的那些人,把他们碎尸万段。可我只能死死地抱着念念,一遍遍地说“没事,有哥在,哥会帮你的,哥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可命运似乎嫌给我的打击不够多。就在我陪着念念在医院接受治疗,四处借钱凑医药费的时候,公司传来了裁员的消息。我所在的部门,是元序集团旗下的子公司,而这次裁员,是元序集团统一部署的“优化计划”——说白了,就是用算法筛选掉一批“性价比不高”的老员工,我就是其中之一。

那天,hR找我谈话,语气冰冷地递给我一份离职协议,说“公司会给你N+1的补偿,你尽快办理离职手续”。我看着那份协议,突然觉得无比讽刺。我在这家公司干了八年,每天熬夜敲代码,为公司创造了那么多价值,到最后,却被一句“优化”轻飘飘地打发了。

失业,妹妹病危,巨额的医药费,还有那些深藏在心底的仇恨……所有的压力像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把自己关在出租屋里,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也没睡觉。眼前一遍遍闪过念念在医院里哭的样子,闪过虎哥那张虚伪的脸,闪过hR冰冷的眼神。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连一份工作都留不住。我甚至想过,不如带着念念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可就在我快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里面只有一句话:“你想让元序付出代价吗?我有他们的罪证,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发信人,是林墨。

我们约在一家偏僻的网吧见面。他穿着外卖服,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给我看了他收集的证据——启元网贷暴力催收的录音,元序集团伪造财务报表的文件,还有他父亲被催收人员逼得突发脑溢血的监控录像。

“我也是被元序坑害的人,”林墨说,“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够,但我不想就这么算了。我想找到更多和我们一样的人,收集足够多的证据,把他们的恶行公之于众,让他们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看着他眼里的光,我心里积压已久的愤怒和绝望,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是啊,我不能死,我要活着,我要为念念报仇,要让那些伤害她的人,那些毁掉我们生活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久后,林墨又带了两个人来——一个是穿着蓝色工装的社区工作者苏晓,她手里有厚厚的受害者联络表,还有很多现场取证的照片;另一个是长相清秀的女孩夏瑶,她曾经是元序的员工,因为不愿配合做虚假宣传被辞退,手里有元序内部的违规文件。

当我们四个人围坐在网吧的小包间里,把各自手里的证据拼凑在一起时,我突然觉得,那些冰冷的代码和数据,有了温度。苏晓细心地给我递过来一瓶水,说“陈野,别太难过,我们一起想办法”;夏瑶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理解和鼓励,说“我们都有要守护的人,为了他们,我们不能放弃”;林墨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战友了”。

战友。这个词,让我这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人,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们开始分工合作。我负责技术支持,凭借多年的编程经验,搭建了一个加密平台,让受害者可以安全地分享信息;我黑进了元序的监控系统,获取他们暴力催收的实时画面;我恢复了被他们删除的关键数据,一点点梳理出他们洗钱、非法放贷的证据链。苏晓负责联络受害者,收集更多的证据;夏瑶利用自己曾经的博主身份,在网上发布受害者的故事,引发公众关注;林墨则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传递证据,对接媒体。

有一次,我们需要获取虎哥和元序高管勾结的证据。我黑进了虎哥的手机,发现他经常和元序的一个副总联系,两人的聊天记录里,全是关于如何利用网贷控制大学生、如何瓜分非法所得的内容,甚至还有他炫耀“搞定了一个大学生,长得特漂亮”的低俗言论。我把这些聊天记录截图保存,发给了林墨他们。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我仿佛看到了虎哥欺骗念念时的嘴脸,心里的恨意更浓了。

为了拿到更直接的证据,林墨决定潜入虎哥参加的一个酒会。我提前黑进了酒会现场的监控系统,给林墨提供实时画面和逃跑路线。可没想到,元序的安保比我们想象的更严密,林墨还是被发现了。

那天晚上,我盯着电脑屏幕,看着林墨被他们带走,心里又慌又恨。我疯狂地敲击键盘,试图定位林墨的位置,可对方的信号被屏蔽了。苏晓和夏瑶也急得团团转,夏瑶哭着说要去救林墨,苏晓强忍着泪水,让我赶紧联系之前结识的记者和受害者。

“陈野,你冷静点,“陈野,你冷静点!陈野……”苏晓拍着我的肩膀,指尖带着细微的力度,像一剂镇定剂,“现在只有你能帮林墨了。你一定要找到他的位置,我们在外围想办法接应,不能让他出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涌到喉咙口的怒火咽下去。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刺痛感让我稍微清醒了些。我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林墨在他们手里,念念还在医院等着我,我要是乱了阵脚,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我重新坐回电脑前,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却在触碰到键盘的那一刻,找回了熟悉的掌控感。我调出林墨手机里的隐藏定位程序后台,那是我之前特意帮他装的,本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信号被屏蔽得很严重,屏幕上只有一片杂乱的代码跳动,像极了我此刻混乱的心绪。

“他们在干扰信号,”我咬着牙,快速敲击键盘,一行行指令代码在屏幕上闪过,“给我三分钟,我试试用附近的公共wiFi做中继,强行突破他们的屏蔽。”

苏晓和夏瑶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我身后,呼吸声都放得很轻。网吧里的风扇嗡嗡作响,键盘的敲击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希望的节点上。我盯着屏幕,眼睛酸涩得厉害,却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弱的信号波动。

两分钟零四十秒。

屏幕上突然跳出一个闪烁的红点,坐标清晰地显示在城郊的废弃砖窑——那是我们之前调查时标记过的地方,元序的人偶尔会把不听话的受害者带到那里恐吓。

“找到了!”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

我立刻把坐标发给之前联系过的几个受害者——他们都是被虎哥或元序坑害过的人,一直想找机会报仇,此刻正带着工具在元序公司附近待命。同时,我黑进了砖窑附近的交通监控,实时调取画面,给苏晓和夏瑶规划最优路线:“从这里走小路过去,能避开主干道的监控,大概二十分钟能到。窑区有两个出口,东出口是铁门,西出口是断墙,你们到了之后兵分两路,我会远程控制附近的路灯,给你们发信号。”

夏瑶点点头,抓起随身的背包就要走,苏晓却拉住了她,转头看向我:“陈野,你留在这里,一定要盯紧监控,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们联系。林墨……就拜托你了。”

她们走后,我死死盯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砖窑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光点在移动,应该是看守的人。我能看到林墨被绑在中间的柱子上,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但能看到他身上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是被打过了。

我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我想起念念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想起林墨说“我们是战友”时的坚定,手指在键盘上更快地跳动——我要黑进砖窑里的老旧监控,我要听到他们的对话,我要知道林墨有没有事。

终于,监控的音频被成功调取。里面传来虎哥嚣张的声音,带着戏谑:“林墨,你小子倒是能耐,敢跟元序作对,还敢偷偷录我们的音?我看你是活腻了。”

接着是林墨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依旧带着硬气:“你们做的那些事,迟早会被曝光的。就算我今天栽在这里,也会有人替我继续查下去,你们跑不了。”

“替你?”虎哥笑了,“就凭你那几个同伙?一个社区的小丫头,一个过气的博主,还有一个只会躲在屏幕后面敲代码的书呆子?我告诉你们,在元序面前,你们什么都不是!”

书呆子。

他说的是我。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戳破。是啊,以前的我,确实只是个只会躲在屏幕后面的书呆子,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有战友,有想要守护的人,我敲出的每一行代码,都能成为刺向黑暗的利刃。

我不再犹豫,远程操控了砖窑附近的一个高压变压器,设置了十分钟后的短路程序——短路会引发短暂的停电,到时候就是苏晓他们救人的最佳时机。同时,我把虎哥和看守人员的对话录音保存下来,这都是他们犯罪的铁证。

十分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监控画面里,虎哥还在不停地威胁林墨,看守的人则在一旁抽烟闲聊,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临近。我盯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秒一秒地数着。

“3,2,1——”

突然,监控画面一片漆黑,砖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

“停电了?怎么回事?”

“妈的,赶紧找手电筒!”

就是现在!

我立刻给苏晓发消息:“行动!”

屏幕上的监控因为停电无法显示,但我能通过之前植入的定位芯片,看到代表苏晓和夏瑶的两个红点正在快速靠近砖窑。接着,红点分散开来,朝着东出口和西出口移动。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收到了苏晓的消息:“已救出林墨,正在撤离,有两个人受伤,无生命危险。”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趴在键盘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庆幸——庆幸林墨没事,庆幸我们的计划成功了,庆幸我终于能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身边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加快了收集证据的速度。我黑进了元序的核心服务器,找到了他们非法放贷、洗钱、甚至涉及人身伤害的完整证据链,包括虎哥利用裸照控制多名大学生的聊天记录和转账凭证。苏晓和夏瑶则联系了更多的受害者,收集了大量的人证和物证。林墨伤好后,继续骑着摩托车穿梭在城市里,对接媒体和公益律师,为庭审做准备。

庭审那天,我作为技术证人出庭。当我把那些冰冷的数据、录音、聊天记录一一展示在法庭上时,当虎哥和元序的高管们在铁证面前面如死灰、互相推诿时,我抬头看向旁听席——念念坐在那里,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还有些苍白,眼神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她看到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所有的煎熬都值了。那些熬夜敲代码的夜晚,那些被仇恨啃噬的日子,那些为了救林墨而紧绷的时刻,都在妹妹的笑容里,烟消云散了。

我看着被告席上的虎哥,他低着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我想起他欺骗念念时的虚伪,想起他威胁念念时的恶毒,想起念念染病后绝望的哭声,心里没有了当初的滔天恨意,只剩下一种平静的释然——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终究不会缺席。

判决结果出来的那天,阳光很好。虎哥因涉嫌诈骗、强迫卖淫、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元序集团的高管们也分别被判处不同年限的有期徒刑,公司资产被依法冻结,用于赔偿受害者的损失。

我带着念念去了公园,她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笑过了。她拉着我的手,蹦蹦跳跳地指着天上的风筝:“哥,你看,那个风筝飞得好高啊。”

“嗯,”我笑着说,“就像你一样,以后也会飞得很高。”

念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眼睛里闪着泪光:“哥,对不起,以前是我太虚荣,让你担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了,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再也不让你为我操心。”

我摸了摸她的头,喉咙有些哽咽:“傻丫头,哥从来没有怪过你。你还小,犯了错,改了就好。以后有哥在,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们四个依旧会在周末聚在一起,有时候在苏晓的社区活动室,有时候在夏瑶的工作室,有时候就在我和念念的出租屋里。夏瑶的账号成了国内知名的公益维权平台,帮助了无数被网贷伤害的年轻人;苏晓的受害者援助中心越办越好,链接了更多的律师和心理医生资源;林墨还在送外卖,但他的摩托车后座,不仅载着需要帮助的人,偶尔也会载着夏瑶,穿梭在城市的阳光里。

而我,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公益性质的科技公司,带领团队为弱势群体搭建求助平台,用技术为那些身处困境的人点亮一盏灯。我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屏幕后面的孤僻程序员,我开始愿意和同事交流,愿意参加团队活动,甚至会主动给念念的公益社团做技术讲座,告诉那些大学生们网贷的危害。

有一次,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夏瑶笑着说:“陈野,你现在变化好大啊,以前跟你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现在居然能跟我们开玩笑了。”

林墨也点点头:“是啊,以前总觉得你身上有层冰,现在终于融化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知道,是他们,是这个小团体,用温暖和信任融化了我心里的冰。以前的我,觉得世界是冰冷的,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交换,可经历了这一切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正义,还有善良,还有一群愿意为了陌生人而挺身而出的人。

后来,我在整理元序遗留的服务器数据时,发现了一些加密的邮件。邮件内容很少,只提到了一个叫“盛庭国际”的财团,说元序只是他们布局中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子废了,他们会重新找新的代理人。

我把邮件解密后,转发给了林墨、苏晓和夏瑶。我们四个人在社区活动室里,围着桌子沉默了很久。

“看来,这场仗,还没结束。”林墨先开口了,语气平静,却带着坚定。

“怕吗?”苏晓问。

夏瑶摇摇头,眼里闪着光:“不怕。以前我们是为了自己,为了身边的人,现在我们有了更多的力量,有了更多的支持者,更没有理由退缩。”

我看着他们,心里也渐渐有了答案。我敲了敲桌子,语气认真:“他们想重新布局,我们就拆了他们的局。我的代码,永远是我们最锋利的武器。”

是啊,我们不怕。因为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我们有彼此,有无数支持我们的人,有心中不灭的正义之光。

我依旧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喜欢敲代码的陈野,但我不再是那个懦弱、孤僻、连自己妹妹都保护不了的废物。我知道,那些曾经的伤痛,那些咬牙坚持的日子,都变成了我身上最坚硬的铠甲;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光,那些彼此扶持的温暖,都变成了我前行的底气。

念念的病已经痊愈,她重新回到了学校,成绩优异,还成了学校公益社团的负责人,经常去给其他高校的学生做反网贷宣传。她常常跟我说:“哥,我现在才明白,真正的体面,不是靠奢侈品堆出来的,而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善良,活得问心无愧。”

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都会觉得很欣慰。我的妹妹,终于长大了,她没有被过去的阴影困住,反而活成了一束更明亮的光。

而我,会一直用代码为刃,以微光为炬,和林墨、夏瑶、苏晓一起,守护着这束光,守护着更多像我们一样,曾经被黑暗笼罩的人。我始终相信,每一束微光都有力量,当无数微光汇聚在一起,就一定能形成燎原之势,把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黑恶势力,彻底照亮,彻底驱散。

未来的路或许依旧漫长,或许依旧充满荆棘,但我不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的身后,有我要守护的人,我的身边,有最靠谱的战友。我们会一起,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把所有的黑暗都踩在脚下,直到迎来一个真正光明、温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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