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抉择、撤离与新生之翼
莱昂哈德的喉咙里滚动着不似人声的咕噜声，那对暗红色的、滴落粘稠液体的羽翼微微张开，肌肉紧绷，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林墨，饥饿的欲望几乎要化为实质。刚才那毁灭性的“天羽涤罪”不仅重创了环境，显然也透支了他体内某种关键的能量储备，此刻反噬的饥渴正疯狂吞噬着他的理智。
另一边，被落石卡住的“骑士”装甲发出沉闷的引擎过载咆哮，沉重的机械臂正将压在身上的巨石一块块推开。合金门后，急促的脚步声和枪械上膛声越来越近，莱昂哈德剩余的“新血”小队和武装人员即将赶到。
小队陷入了最典型的、教科书般的绝境——前后夹击，boSS狂暴，伤员增加（磐石重伤，其余人皆有损耗），而己方尚未达成核心目标（获取样本、数据，救出关键人物）。
“楚队！情况不妙！”雷霆一边快速更换“裁决者”平台的能量电池，一边在频道中急促汇报，“目标陷入非理智饥饿状态，攻击欲望极强但预测性下降。‘骑士’即将脱困，敌方增援马上就到！我们必须立刻决策！”
楚锋和兽医刚刚冒着还未散尽的硝烟和余烬冲了过来，看到场中情形，脸色也是无比凝重。兽医立刻扑到咳血不止的磐石身边，快速检查伤势，脸色一沉：“肋骨断了至少三根，内脏有冲击伤出血，必须立刻后送！”
楚锋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林墨和雷霆虽然带伤但还有一战之力；自己小组消耗也不小；敌方核心boSS莱昂哈德虽然看似狼狈，但那种陷入绝境的野兽往往最危险；更别提即将恢复的重甲和援兵。
“目标状态异常，强杀风险极高，且会陷入缠斗，被后续敌人包围。”楚锋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骤然转向通道深处，那扇已经半开的合金门，以及门后隐约可见的、与这里奢靡生活区截然不同的、布满仪器和培养罐的冰冷实验室空间。
“改变优先级！”楚锋的声音斩钉截铁，在频道中炸响，“第一目标，获取实验室核心样本与数据！第二目标，搜索并解救可能的幸存者或关键实验体！第三目标，制造混乱，阻滞追兵！ 雷霆，你和我，压制莱昂哈德，为林墨创造进入实验室的机会！兽医，带着磐石，向幽灵和船长的方向撤离，建立阻击点！林墨，一旦进入实验室，以最快速度搜索，用这个！”他迅速将一个高容量数据破解器和几个采样容器塞给林墨，“时间只有三分钟！无论结果，必须撤离！”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尽管形势危急，但明确的指令让混乱的思绪瞬间清晰。
“嗬……想跑？把……能量……留下！”莱昂哈德显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饥饿带来的狂躁让他无法容忍“食物”从嘴边溜走。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暗红羽翼猛地一振，不顾姿态，如同扑食的猛禽，再次冲向看起来“能量”最诱人、也似乎要脱离战场的林墨！
“你的对手是我们！”楚锋厉喝一声，与雷霆同时开火！楚锋的突击步枪射出密集的弹雨，不求击杀，只求干扰和迟滞。雷霆则冷静地切换“裁决者”到速射模式，用一连串的高爆榴弹在莱昂哈德冲锋的路径上制造爆炸和破片屏障！
莱昂哈德虽然疯狂，但本能尚存，被迫在空中做出规避动作，速度一缓。
就是这刹那的间隙！
林墨将速度提升到极限，体内“钥血”力量奔涌，如同离弦之箭，从莱昂哈德翼展的侧下方险险擦过，带起的气流甚至卷动了对方几根破损的暗红羽毛。他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那扇半开的合金门，身影没入后方冰冷的实验室光芒中。
“不——！！”莱昂哈德发出暴怒的咆哮，想要追击，但楚锋和雷霆的火力如影随形，死死将他缠住。更让他分心的是，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骑士”装甲终于完全推开了碎石，重新站了起来，虽然机体有些损伤，但武器系统依旧完好，炮口开始转动，锁定了楚锋和雷霆！
“撤！”楚锋见状，知道纠缠下去必死无疑，立刻下令。
两人边打边退，向兽医和磐石撤离的方向靠拢。莱昂哈德和“骑士”装甲紧追不舍，子弹和炮弹在狭窄的通道内交织成死亡之网。
冲入实验室的林墨，瞬间被一股更浓郁的甜腥味和低温包围。眼前的景象比他之前惊鸿一瞥更加触目惊心。这是一个巨大的、被粗暴改造过的天然洞窟，银白色的合金墙壁与古老的岩石诡异拼接。数十个大小不一、闪烁着指示灯的培养罐如同墓碑般林立，大部分已经破碎，营养液混合着不明组织流淌一地。只有最深处，几个体积最大、防护最严密的培养罐还完好无损，其中就包括之前看到囚禁着艾莉西亚的那个。
实验室中央的控制台上，屏幕还亮着，滚动着大量复杂的数据流和生物监测图像。
没有时间细看。林墨扑到主控台前，将楚锋给的数据破解器狠狠插入接口。破解器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开始暴力破解和下载数据。
同时，他的目光快速扫过那几个完好的培养罐。除了艾莉西亚，另外两个里面是形态更加诡异、似乎与“银梭”或獒犬有某种关联的未完成生物组织，价值未知但风险极高。他的目标明确——艾莉西亚，以及这个实验室最核心的样本。
数据下载的进度条缓慢爬升。林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外面的爆炸和交火声越来越近，莱昂哈德那疯狂的咆哮仿佛就在门外。
他冲到艾莉西亚的培养罐前。女孩悬浮在淡蓝色的液体中，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生命监测仪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罐体侧面有复杂的控制面板。林墨不懂这些精密操作，他只知道必须带她走。
“对不起了。”林墨低语一声，眼中厉色一闪，举起匕首，用尽全力，狠狠刺向培养罐侧面一个看起来像是紧急泄压和手工开启阀门的装置！
哐！咔嚓！
金属扭曲碎裂的声音响起。阀门被破坏，淡蓝色的营养液如同开闸的洪水，从破口喷涌而出！罐内压力骤降，警报凄厉地响起。
林墨不顾喷溅的液体，徒手撕开变形的舱门，冰冷粘滑的液体瞬间将他半个身子打湿。他探身进去，小心地割断连接在艾莉西亚身上那些最粗的管线（避开直接插入体内的部分），然后用力将她那轻得不可思议的柔软身体，从冰冷的液体中抱了出来。
女孩一离开培养液，身体立刻剧烈地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细弱的、仿佛窒息般的嗬嗬声，碧绿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对空气的不适应。
“坚持住！”林墨将她冰冷的身体紧紧裹在自己尚且干燥的外套里，单手抱着，另一只手拔出数据破解器——进度刚好跳到100%。他看也不看，将破解器和随手从旁边实验台冷藏柜里扫荡的几支标有“天使-I型”、“稳定剂γ”字样的试管一股脑塞进战术背包。
就在这时，实验室入口方向传来爆炸和沉重的撞击声！合金门被粗暴地撞开了！“骑士”装甲那庞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炮口转动，瞬间锁定了抱着艾莉西亚、正冲向实验室另一侧一个备用通风口的林墨！
“发现目标！清除！”装甲内传来冰冷的电子合成音。
林墨心头一沉，知道来不及了！他猛地将艾莉西亚护在怀里，背对炮口，准备硬抗这致命一击。
千钧一发！
一道炽白的、凝聚到极点的光束，如同天罚之剑，从“骑士”装甲的侧面观测窗射入，精准地命中了内部的传感器阵列和部分控制线路！
是雷霆！他在撤离途中，利用一个短暂的视野窗口，发射了“裁决者”平台上最后一发、也是威力最强的“灼针”激光的过载一击！这一击几乎耗尽了该模块的全部能量，但效果显着！
“骑士”装甲的炮口猛地一偏，射出的炮弹打在了林墨侧方的墙壁上，炸出一个大洞。装甲本身也一阵摇晃，内部冒出电火花，动作变得迟滞。
“林墨！快走！那边！”雷霆在频道里嘶吼。
林墨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艾莉西亚冲向那个通风口，一脚踹开早已松动的格栅，钻了进去。身后，传来莱昂哈德更加暴怒的吼叫和“骑士”装甲重启武器的轰鸣。
通风管道狭窄曲折，林墨抱着一个人爬行极其困难。但他咬牙坚持，按照预先记下的路线，拼命向上、向外爬。艾莉西亚在他怀中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呼吸微弱，生命仿佛风中残烛。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和冰冷的山风。林墨奋力撞开出口的伪装，抱着艾莉西亚滚出了山洞，重重摔在积雪的山坡上。
不远处，接应的幽灵和船长立刻冲了上来。“快！这边！”他们搀扶起林墨，接过奄奄一息的艾莉西亚，迅速向隐蔽的撤离点跑去。
身后，白鹰堡的方向，火光冲天，爆炸声连绵不断。楚锋小组和雷霆在且战且退中，似乎引爆了某些设施，拖延了追兵。
当小队所有人伤痕累累地在预定的雪山隐蔽点汇合，登上经过伪装的雪地运输车时，天色已经微亮。
车内气氛凝重。磐石重伤昏迷，兽医正在全力施救。艾莉西亚被安置在简易的保温毯和生命维持设备中，依然气若游丝，陈博士正通过远程连线指导急救。
林墨靠在车厢上，疲惫欲死，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队友和两个生死未卜的新旧同伴，心中充满了沉重的后怕，以及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们拿到了数据，救出了“公主”，虽然代价惨重，虽然强敌逃脱。
车窗外，阿尔卑斯山的晨光刺破云层，照亮了雪峰，也照亮了远处“白鹰堡”仍未熄灭的浓烟。一场惨烈的交锋暂时落幕，但带回的，不仅仅有伤痛，还有新的谜团，新的伙伴，以及……未来更加叵测的波澜。
（第9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