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嘿嘿~卿玥怀孕篇~
云梦,莲花坞的重建已初具规模,主殿与校场已然立起,虽不复旧日全部风貌,但黛瓦白墙,飞檐斗拱,依稀可见昔日气象。只是偌大的坞堡,依旧显得空旷,仆役弟子虽陆续召回、新招了一些,终究比不得全盛时期。
江澄在修缮一新的议事厅中,捏着那份烫金描红、来自兰陵金氏的订婚请帖,眉头紧锁。请帖措辞得体,言明金氏宗主金子轩与余杭苏氏嫡女苏清晏缔结婚约,特邀云梦江氏观礼。他盯着“金子轩”和“苏清晏”两个名字,仿佛要将请帖灼穿。
犹豫片刻,他还是拿着请帖去找江厌离。江厌离正在后厨指点新来的厨娘做莲藕排骨汤,见她系着围裙,长发简挽,侧脸在蒸腾热气中显得柔和而宁静,江澄心中那股无名火气,莫名消减了些许。
“阿姐。”
江厌离闻声回头,见是弟弟,擦了擦手走过来:“阿澄,怎么了?”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红色请帖上,微微一凝。
“金氏送来的。”江澄将请帖递过去,声音有些硬,“金子轩和……余杭苏氏那个医女的订婚请帖。”
江厌离接过,展开细细看了,脸上并无江澄预想中的悲伤或难堪,反而露出一丝极淡的、释然的笑容。“原来是苏姑娘。他们……很般配。”她将请帖轻轻合上,递还给江澄。
“阿姐!”江澄忍不住提高声音,“你……你就这反应?那金子轩他……”
“阿澄,”江厌离打断他,语气平静温和,“我在金麟台时,已与金宗主说开了。过去的事,早已过去。他如今觅得良配,我替他高兴。”她看着弟弟依旧紧绷的脸,轻轻叹了口气,拉他在一旁坐下,“阿澄,你看这莲花坞,正在一点点重新立起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日子过好,把江氏撑起来,而不是沉湎于过去无谓的恩怨情仇。金宗主与我,并无缘分,强求无益。如今他能寻到真心喜爱之人,苏姑娘又是那般仁善有才的女子,这是好事。我们理应祝福。”
江澄看着姐姐清澈平静的眼眸,那里面的确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历经风波后的透彻与安宁。他喉头动了动,最终所有愤懑都化为一声闷闷的:“……我知道了。那这请帖?”
“自然要去。”江厌离温声道,“不仅要去,还要备上一份体面的贺礼。云梦江氏,不能失了气度。礼物我来准备,你只需备好贺仪,届时与我同去便是。”
见姐姐如此豁达,江澄心中最后那点芥蒂也散了。他点了点头:“好,听阿姐的。”
云深不知处,静室。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室内洒下明暗交错的光影。魏无羡懒洋洋地趴在榻上,只着中衣,墨发披散,正指挥着蓝忘机给他揉腰。
“嘶……蓝湛,左边一点,对对,就是那里……哎哟你轻点!”他呲牙咧嘴,语气却带着餍足的甜腻,“都怪你,昨天……”
蓝忘机耳根微红,手上力道却放得更柔,灵力透过掌心,温熨着对方酸软的肌肉。他低声道:“我的错。”
魏无羡得了便宜还卖乖,翻过身来,搂住蓝忘机的脖子,笑嘻嘻道:“知道错就好!罚你……今晚继续!”
“魏婴。”蓝忘机无奈地看着他,眼中却满是纵容的笑意。
自大婚后,两人灵力交融、日夜相伴,魏无羡那因金丹运用怨气而稍显虚浮的根基早已稳固扎实,经脉强韧,灵力充沛,面色红润,较之从前更多了几分被精心滋养后的焕发神采。所谓的“疗伤”,早已名存实亡,变成了道侣间理直气壮的亲密借口。
蓝曦臣与林昭时常前来探望,每每见到魏无羡生龙活虎、变着法子“折腾”自家弟弟,而蓝忘机虽看似无奈却甘之如饴的模样,都是相视莞尔。蓝曦臣私下对林昭感叹:“无羡精力旺盛,忘机……也乐在其中。看来是无碍了。”
这一日,蓝曦臣与林昭又来到静室小坐。四人品茶闲聊,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近日仙门的几桩喜事上。
“金苏两家订婚在即,怀桑和清辞也定了下来,倒是喜事连连。”蓝曦臣微笑道,“只是忘机与无羡大婚在前,如今静室倒是清静了。”
魏无羡立刻接口:“哪里清静了?我们这里热闹着呢!是不是啊蓝湛?”他促狭地朝蓝忘机眨眨眼。
蓝忘机面不改色,给他添了茶,默认了这份“热闹”。
林昭抿唇轻笑,忽然想起什么,略有些担忧地看向蓝曦臣:“近日我瞧叔父面色似乎有些不愉,可是宗务太忙?还是……”
蓝曦臣放下茶盏,笑容微敛,轻叹一声:“叔父他……大约是觉得忘机与无羡太过‘不拘小节’,有些忧心。”
原来,蓝启仁虽接受了魏无羡这个侄媳(婿),但对于两人婚后尤其是夜间静室时常“动静”不小、以及魏无羡时常白日里也黏着蓝忘机、甚至偶尔在非私人场合有些过于亲昵的举动(比如偷亲脸颊、拽袖子),颇有微词。他觉得这有违蓝氏雅正端方的门风,几次想找蓝忘机“谈谈”,都被青蘅君或蓝曦臣拦下了。
“父亲说,他们二人新婚燕尔,情热些也是常理,只要不触犯家规根本,便由他们去吧。”蓝曦臣转述青蘅君的话,眼中带着笑意,“我也劝叔父,忘机如今掌罚,自有分寸。无羡虽看似跳脱,实则心中有数,不会真的让忘机难做。”
魏无羡听到这里,立刻坐直身体,拍胸脯保证:“叔父放心!我保证,绝对不在云深不知处公然违反超过……嗯,五条以上家规!”他这话说得讨巧,蓝忘机瞥他一眼,眼中尽是了然的笑意。
林昭也笑道:“忘机和魏公子自有相处之道,叔父也是关心则乱。”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地看向蓝曦臣,“说到家规后嗣……阿涣,我们……”
蓝曦臣明白她未尽之言,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卿玥,孩子之事,顺其自然即可。你我相伴,已是圆满。父亲与叔父也从未催促。”他虽如此说,但作为蓝氏宗主,传承之责压在肩上,心中不可能毫无思量,只是不愿给妻子压力。
林昭反握住他的手,心中温暖,正欲再说,忽觉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与恶心感袭来,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
“卿玥?”蓝曦臣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异样,连忙扶住。
“嫂嫂?”魏无羡也收了玩笑神色,关切看来。
林昭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方才起来有些急……”话音未落,那眩晕感更甚,她软软倒向蓝曦臣怀中,竟是真的晕了过去。
“卿玥!”蓝曦臣脸色骤变,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声音都变了调,“快请医修!去寒室!”他抱着林昭,竟不顾“云深不知处不可疾行”的家规,身形如风,瞬间掠出静室,朝寒室方向疾奔而去,甚至忘了御剑。
蓝忘机与魏无羡对视一眼,立刻跟上。魏无羡边跑边喊:“兄长别急!嫂嫂定然无事的!”
寒室内,蓝曦臣小心翼翼地将林昭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医修很快赶到,正要上前诊脉,蓝曦臣却抬手制止,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我来。”
他坐到榻边,三指轻轻搭上林卿玥的腕脉。医修在一旁恭敬等候。蓝曦臣虽非专精医术,但修为高深,于脉象一道亦有涉猎。起初他心中慌乱,脉象浮滑,但凝神细探之下,那指下传来的搏动,却让他渐渐怔住。
这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
他不敢置信,又换了另一只手,仔细探查。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看向医修,眼中是巨大的震惊与狂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这是……”
医修见状,已然明了,躬身笑道:“恭喜宗主,贺喜宗主!夫人这是喜脉!脉象圆滑有力,已有一月有余,胎气稳固,只是夫人近日可能略有劳累,气血稍亏,这才晕眩。待属下开几剂安胎补气血的方子,好生休养便是。”
喜脉!卿玥有孕了!
蓝曦臣脑中嗡地一声,巨大的喜悦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紧紧握着林昭的手,指尖微微发抖,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那里正孕育着他们的骨血,他与卿玥的孩子。
这时,蓝忘机与魏无羡也赶到了门口,恰好听到医修的话。魏无羡“哇”地一声,喜笑颜开:“太好了!兄长要做父亲了!恭喜兄长!恭喜嫂嫂!”
蓝忘机眼中也漾开明显的笑意,上前一步,拱手道:“恭喜兄长。”
林昭此时悠悠转醒,还有些茫然,听到众人的话语,感受到蓝曦臣灼热的目光和紧握的手,再结合自身近日的异常,瞬间明白过来。她苍白的脸上浮现红晕,又是羞赧又是欢喜,轻声道:“阿涣……我们……有孩子了?”
蓝曦臣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俯身,额头轻轻抵着林昭的额头,声音沙哑而饱含情感:“是,卿玥,我们有孩子了。谢谢你……谢谢……”
寒室内,顿时被浓浓的喜悦与温情笼罩。很快,消息传遍了云深不知处。青蘅君闻讯,抚掌大笑,连声道“天佑蓝氏”。连向来严肃的蓝启仁,得知侄媳有孕,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眼中难得露出欣慰的笑意,立刻吩咐下去,务必精心照料,一应物品用度,皆取最好。
云深不知处,迎来了又一桩天大的喜事。而这新生命带来的喜悦与希望,也如春风一般,悄然吹散了旧日的阴霾,预示着更加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