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说:这章很明显啊就是清谈会的最后一天的情况,然后下一章就要开始搞事情了。
清谈盛会的最后一日,终于到来。巨大的演武场再次人头攒动,只是气氛比之初来时,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暗涌。今日将公布围猎的最终结果,这本该是彰显各家实力、充满荣耀的时刻,但在经历了连番风波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更像是一场温氏主导下的、充满算计的“审判”。
高台之上,温若寒依旧高踞主位,面色平静无波,仿佛连日来的种种皆与他无关。温旭站在其侧后方,神色冷峻。而温晁,则一脸阴鸷地坐在稍下首的位置,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在台下扫视,尤其是在姑苏蓝氏和魏无羡身上停留最久。
一名温氏长老上前,手持一卷金光闪闪的榜单,开始朗声宣读最终名次与积分。声音通过灵力放大,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武场。
“……第五名,岐山温氏,积分八百七十。”
话音落下,场中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温氏……第五?在自己主导的围猎中,占据了最优渥的初始区域,最终竟只位列第五?虽然众人皆知温晁带队主要精力用于寻衅和暗算,但如此难看的成绩,依旧出乎不少人意料。
温晁的脸色瞬间铁青,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温旭的眉头也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微冷。高台主位上,温若寒端坐的身形未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但他周身那本就令人心悸的威压,似乎无形中又沉重了半分,离得近的一些修士甚至感到呼吸一滞。
长老顿了顿,继续宣读:
“……第四名,云梦江氏,积分九百三十。”
这个名次让不少人暗自交换眼色。云梦江氏在猎场表现确实不算突出,还早早与兰陵金氏起了冲突,能排在温氏前面,恐怕更多是得益于前期还算稳定的猎获。江澄听到名次,冷哼一声,显然并不满意。江枫眠则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第三名,兰陵金氏,积分一千零五十。”
这个名次宣布时,场中响起些许低低的议论。兰陵金氏宗主金光善尚在囚禁中,队伍由金子轩带领,能取得第三,可见其底蕴和金子轩的实力确实不俗。只是此刻,这份荣耀却蒙上了一层阴影。金子轩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身姿依旧挺拔,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第二名,并列。清河聂氏,栖云林氏,积分皆为一千二百。”
聂明玦听到名次,只是微微颔首,并无多少喜色,仿佛理所应当。他身后的聂怀桑倒是松了口气,小声嘀咕:“还好还好,没垫底……”林正玄与谢芷音相视一笑,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林昭站在父母身侧,神色从容。
终于,到了宣布榜首的时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长老身上。
“……本次百家围猎,头名——姑苏蓝氏,积分一千四百!”
清越的声音落下,姑苏蓝氏弟子区域并未出现欢呼雀跃,所有弟子皆保持着雅正的仪态,但眉眼间的振奋与自豪却难以掩饰。蓝曦臣上前一步,对着高台和四周微微躬身行礼,姿态优雅,风度翩翩。
然而,这份荣耀此刻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了温氏脸上。在自己家门口,被严格约束、甚至屡遭刁难的姑苏蓝氏夺了魁首!温晁再也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指着台下,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尖利:
“不可能!姑苏蓝氏怎么可能第一?!他们定是作弊!尤其是那个魏无羡,用了不知什么邪魔外道的手段!还有蓝忘机,他……”
“温晁!”温旭沉声喝止,眼神警告地瞪了温晁一眼。
温晁被兄长一喝,气势一滞,但满心的不甘和怨毒让他依旧梗着脖子,怒视着魏无羡和蓝忘机方向,低声咆哮:“……此事没完!”
魏无羡站在蓝忘机身侧,对着温晁的方向,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仿佛在嫌弃他的噪音。蓝忘机则连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温晁,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的蓝曦臣。
高台之上,温若寒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手,示意那宣读长老退下。他没有看暴怒的温晁,也没有看夺得魁首的蓝曦臣,目光反而落在了云梦江氏的方向,落在了江枫眠身上。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温若寒的脸上,竟缓缓扯出了一抹堪称“温和”的笑意,虽然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显得格外虚假。
“江宗主,”温若寒开口,声音平缓,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注目的“友善”,“云梦江氏此次表现,亦是可圈可点。莲花坞人杰地灵,底蕴深厚,未来……大有可为。”
这话语,与他平日里的冷漠威严截然不同,更与他对其他家族的漠视甚至打压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在刚刚经历过排名宣布,姑苏蓝氏风光无限,而温氏自己颜面扫地的时刻,这份突如其来的“友善”,显得如此突兀和扎眼。
江枫眠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他抬起头,迎上温若寒那深不见底、带着算计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他深知这是温若寒的离间之计,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云梦江氏再次架在火上烤!他若回应,便是坐实了与温氏“关系匪浅”;若不回应,便是当众拂了仙督面子,后果难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与怒火,对着高台拱了拱手,声音不卑不亢,却带着明显的疏离:“仙督过誉。云梦江氏,愧不敢当。”
他没有多说一个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亲近之意。
温若寒对他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那抹虚假的笑意依旧挂在脸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但这简短的一幕,已足以让台下众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看!仙督果然对云梦江氏另眼相看!
即便江枫眠态度冷淡,仙督竟也未动怒!
看来那些谣言,并非空穴来风啊!
猜忌、审视、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再次如同芒刺般射向云梦江氏众人。江澄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死死咬着牙。江厌离脸色苍白,低垂着头,不敢看周围。
随后,温若寒依照名次,颁发了奖励。给予姑苏蓝氏的是一柄灵气逼人的古剑,给予聂氏和林家的是一些珍稀矿材和灵植,给予兰陵金氏的则是一瓶丹药。轮到云梦江氏时,温若寒给出的奖励竟是一套品相极佳的水系功法典籍,看似寻常,但其属性与云梦江氏极为契合,价值不菲,这份“量身定制”的“厚爱”,更是坐实了众人心中的猜测。
整个颁奖过程,温若寒对蓝曦臣、林正玄、聂明玦等人,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冷淡,唯独对江枫眠,始终保持着那令人不适的“和颜悦色”。
仪式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温若寒率先离席,温旭紧随其后。温晁则在下台前,恶狠狠地瞪了魏无羡和蓝忘机一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等着瞧!”
姑苏蓝氏虽夺魁首,却无多少喜悦,只有更深的警惕。云梦江氏如同被架在火堆上,承受着四面八方的猜忌。兰陵金氏蒙羞,清河聂氏与栖云林氏并列第二,亦感受到了来自温氏的巨大压力。
岐山清谈,至此落幕。但它带来的裂痕与风暴,却才刚刚开始席卷整个修真界。温若寒那看似落败后依旧“器重”云梦江氏的举动,如同一颗毒种,深深埋下,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生根发芽,结出更加危险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