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箱根的晨雾还未散尽。温泉旅馆的老板娘已经带着两名员工站在玄关处等候,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上面印着旅馆的烫金logo。
“这是给两位先生准备的和式便当。”老板娘微微欠身,将食盒递给枣,“还有给小月亮特制的宠物餐食。”
雪灯蹲下身,银发垂落在肩头,仔细检查着小月亮后腿的绷带。
小狗精神好了许多,正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腕。“恢复得不错呢。”他轻声说,指尖轻轻点了点小月亮的鼻尖。
枣接过食盒,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在雪灯肩上:“车已经到了。”他的目光扫过老板娘身后那辆黑色商务车,司机正恭敬地打开后备箱。
晨雾中,旅馆的灯笼还亮着暖黄的光。老板娘亲自为他们拉开车门:“小月亮的航空箱已经放在车上了,里面铺了我们特制的软垫。”
雪灯抱着小月亮坐进后排,枣则把行李交给司机。当车子缓缓驶离时,老板娘还站在门口深深鞠躬,直到车子转过山道再也看不见。
“她真贴心。”雪灯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小月亮,手指轻轻梳理着它的毛发。车窗外的晨光渐渐明亮起来,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枣从食盒里取出一个温热的饭团:“先吃点东西。”他细心地将包装纸剥开一角,递到雪灯嘴边,“到机场还要一个多小时。”
雪灯就着枣的手咬了一口,梅子的酸甜在舌尖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小月亮闻到香味,也仰起头“呜呜”地叫了两声。
“别急,你也有份。”枣从食盒下层取出一个小巧的宠物餐盒,里面是切碎的鸡肉和蔬菜。他动作娴熟地喂给小月亮,另一只手还不忘用纸巾擦掉雪灯嘴角的饭粒。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山间公路上,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和偶尔闪过的神社鸟居。
雪灯靠在枣肩上小憩,银发与枣的黑发纠缠在一起。小月亮吃饱后也蜷成一团,在两人之间的座位上睡着了。
当车子驶入机场高速时,枣轻轻捏了捏雪灯的手:“快到了。”
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吵醒睡得正香的一人一狗,“待会我去办理托运手续,你带着小月亮在休息区等我。”
雪灯迷迷糊糊地点头,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将他的睫毛映成透明的金色。小月亮似乎感应到什么,翻了个身,把爪子搭在了雪灯的手腕上。
清晨七点十五分,成田机场t2航站楼被初升的朝阳染成琥珀色。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全日空客机正缓缓滑向跑道,机翼反射的阳光在候机区的地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雪灯坐在靠窗的皮质座椅上,银白色的长发用一根深蓝色发带松松挽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耳际,随着他低头查看航班信息的动作轻轻摇曳。
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腕骨处若隐若现的青筋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脚边的宠物航空箱里,小月亮正蜷成一团白色毛球,湿润的黑鼻子时不时抽动两下,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阳光透过航空箱的透气孔,在小狗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它偶尔抬起眼皮,确认主人还在身边后,又安心地合上眼睛。
“我去买点早餐。”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晨起特有的低沉。
他弯腰时,黑色高领毛衣领口滑出一枚银质吊坠,正好垂在雪灯眼前晃了晃。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登机牌仔细地放进雪灯胸前的衬衫口袋里,指尖在锁骨处似有若无地蹭过,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雪灯抬头时,晨光正好穿过他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他的眼眸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像是浸泡在清酒里的冰晶。
“再加个饭团吧。”他伸手替枣整理领带,指尖在藏青色条纹领带的温莎结上停留了片刻,又顺势抚平对方肩头并不存在的褶皱。
枣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十五分钟。”
转身时,黑色风衣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很快便融入了机场早高峰的人流中。
雪灯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海中,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他弯腰打开航空箱的侧门,小月亮立刻抬起头,湿漉漉的鼻尖蹭上他的指尖。“饿了吗?”雪灯轻声问道,声音柔和得像在哄孩子。
他从随身包里取出宠物零食,小月亮立刻竖起耳朵,前爪扒拉着箱壁站起来,后腿的绷带已经换成了轻便的护具。
候机区的广播正在播报航班信息,柔和的电子女声与行李箱滚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雪灯一边喂小月亮吃零食,一边时不时抬头张望枣离开的方向。阳光渐渐爬上了他的膝盖,将浅色牛仔裤照得发烫。
小月亮吃饱后,又蜷成一团打起盹来,雪白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是阳光下的一团云朵。
就在雪灯低头查看手机时,一阵混合着沉香与白檀的独特香气悄然飘来。
他浑身一僵,有种不好的预感。雪灯缓缓抬头,果然看见一抹深紫色的身影正穿过候机大厅,朝自己这边走来。
“这不是小雪灯吗?真巧啊。”
要的声音带着特有的腔调,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猎物。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座椅前,深紫色的袈裟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内搭的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修长的颈部线条。
阳光透过他耳垂上的银质曼陀罗耳钉,在雪灯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雪灯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打着哈哈:“不巧不巧......”
“施主怎么没来看第二天的表演啊?”要向前迈了一步,锃亮的皮鞋尖几乎抵上雪灯的帆布鞋。
他微微俯身,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促狭的笑意,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我可是特意在祭典上找了施主好久呢。”他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连祈福铃铛都给你准备好了。”
小月亮突然竖起耳朵,从航空箱里探出半个身子,冲着要“汪汪”叫了两声。
雪灯趁机站起身,却被要一把揽住肩膀。对方修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后颈裸露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雪灯浑身一颤,银发下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
“我、我们该去......”雪灯支支吾吾地想找借口开溜,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枣正端着早餐盘朝这边走来。
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仅没有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地将嘴唇凑近雪灯耳边:
“怎么?怕被你家那位看见?”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廓上,要的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雪灯猛地瞪大眼睛,正要反驳这莫须有的指控,枣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跟前。
他手中的纸杯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变形,热牛奶险些溢出来。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上投下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他手中的纸杯被捏得变形,热牛奶险些溢出杯沿。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雪灯身边时,他一把将温热的牛奶塞进雪灯手里,力道大得让雪灯轻呼一声。
另一只手则强硬地扣住雪灯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后,动作快得让雪灯的银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弧线。
“要哥。”枣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
“祭祀是早就结束了?”他刻意加重了“结束”二字,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面前这个总爱招惹雪灯的和尚钉在原地。
“你怎么还在这里?”
要佯装伤心地叹了口气,深紫色袈裟随着他夸张的动作滑落肩头,露出里面贴身的黑色高领毛衣。
他琥珀色的眼睛在雪灯和枣交握的手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这不是担心小雪灯嘛。”
他故意拖长音调,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胸前的佛珠,“第二天突然消失,该不会被某人关在房间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吧?”
雪灯明显感觉到枣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都泛起了青白色。
他赶紧用指尖在枣的掌心轻轻挠了挠,另一只手接过三明治的包装袋,塑料摩擦声在三人之间显得格外刺耳:“我们要去吃早餐了,要先生你自便。”
“正好我也饿了。”要自然地拉开雪灯对面的椅子坐下,支着下巴的姿势让他腕间的佛珠串垂落下来,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歪着头打量雪灯,阳光穿过他耳垂上的银质曼陀罗耳钉,在雪灯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不介意一起吧?”
枣“啪”地把饭团重重放在雪灯面前,塑料包装发出刺耳的声响:“介意。”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另一只手却温柔地替雪灯把散落的银发别到耳后,指腹状似无意地蹭过发红的耳尖。
“哎呀,别这么冷淡嘛~弟弟”要故意拖长尾音,伸手就要去拿雪灯面前的三明治。
枣一记眼刀甩过去,要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转而托腮看着雪灯。当发现雪灯喝牛奶时唇角沾上一点奶渍,他突然倾身向前:“沾到...”
枣的动作比他更快。一张纸巾已经精准地按在雪灯唇上,力道大得几乎像在擦拭什么脏东西。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空气中仿佛迸溅出无形的火花。小月亮在航空箱里不安地转圈,爪子挠着箱壁发出刺啦声。
雪灯悄悄拽了拽枣的衣角,却被对方反手扣住,十指相扣的力度大得让他指尖发麻。
广播突然响起登机提示,雪灯如蒙大赦般站起来,银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们该...”
“真巧,我也是这班飞机。”要晃了晃登机牌,座位号赫然就在他们旁边。
他歪着头,耳钉在阳光下闪烁着挑衅的光,“看来是佛祖的安排呢~”最后一个音节上扬得刻意,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雪灯泛红的耳尖。
枣一把拎起航空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另一只手紧紧牵着雪灯往登机口走,步伐快得几乎像在逃跑。
要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目光始终黏在雪灯身上。当看到枣故意侧身挡住他的视线时,要突然加快脚步,在擦肩而过时对着雪灯的耳畔轻吹了一口气:
“座位很近呢...待会儿见~”
雪灯浑身一颤,枣立刻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回头瞪向要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而那个恶劣的和尚已经哼着小调走远了,袈裟在身后飘荡,活像只得意洋洋的紫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