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灯任由枣牵着自己走上楼梯,木质台阶在他们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他能感觉到枣握着他手的力道比平时稍重了些,带着一种不明的意味。
“聊完了?”枣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几乎淹没在脚步声里。
“嗯。”雪灯应了一声,声音同样很轻,带着沐浴后的温软。
他侧头看向枣,走廊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枣深邃的轮廓,湿发垂在额前,水珠沿着鬓角滑落,没入浴袍的领口。
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幽深,像不见底的深潭,平静水面下潜藏着汹涌的暗流。雪灯莫名的觉得枣有些委屈,但是又不好说出来。
雪灯没有立刻解释,只是反手握紧了枣的手,指尖在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挠了一下,像羽毛拂过。这个小小的、带着亲昵和安抚意味的动作,让枣紧绷的下颌线似乎缓和了一丝。
他们沉默地走回房间。浴室的门还敞开着,里面蒸腾的热气和雪松的余香尚未完全散去,与枣身上刚沐浴后的清冽水汽混合在一起。
枣关上了房门,隔绝了走廊的光线。房间里只剩下床头那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柔和地铺洒在重新铺得一丝不苟的床单上。
雪灯走到床边,拿起之前放下的毛巾,继续擦拭着发梢的水珠。银发在灯光下泛着湿润的光泽,水珠偶尔滴落在肩头的睡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枣没有去拿吹风机,也没有催促。他走到雪灯身后,伸手,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毛巾。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我来。”枣的声音低沉,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沙哑质感。
雪灯顺从地放下手,微微低下头,将那片银灰色的星河完全交托到枣的掌心。
厚实柔软的毛巾包裹着湿润的长发,枣的手指隔着布料,力道适中地按压、揉搓,指腹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雪灯敏感的颈侧皮肤或耳廓。
温热的气息从头顶拂过,带着枣身上干净的皂角香和他本身沉稳的气息。
雪灯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枣胸膛传来的温热,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薄的浴袍布料,一下,又一下,敲打在他的背脊上。
空气仿佛凝滞了,只剩下毛巾摩擦发丝的细微声响,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逐渐变得有些同步的呼吸声。
“他跟你说了什么?”枣的声音贴着雪灯的耳廓响起,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低语,一种在亲密距离下才有的、带着独占欲的探寻。他的手指在擦拭的动作中微微停顿,等待着。
雪灯微微侧过头,后脑勺轻轻蹭了蹭枣的胸膛,像一只寻求安抚的猫。“小孩子的不甘心罢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和无奈,“我可不信你没听见?”
枣擦拭的动作没有停,但雪灯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哼声。毛巾换了个角度,更细致地包裹住一缕长发。
“你怎么回的?”枣又问,声音依旧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环绕着雪灯的手臂似乎收得更紧了些。
雪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轻松和笃定。
“明知故问。”
他干脆转过身,面对着枣。湿润的银发有几缕调皮地黏在他的脸颊和颈侧,琥珀色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清晰地映着枣专注的脸庞。
“我说,”雪灯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枣还带着水汽的眉骨,顺着挺直的鼻梁滑下,最后停在他微微抿着的唇边,动作轻柔又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对十几岁的小崽子没兴趣。”他顿了顿,指尖在枣的唇上轻轻点了点,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而且,我现在有一个非常、非常喜欢的人,他叫朝日奈枣。他就在这里。”
枣镜片后的眼睛骤然深邃,那层平静的伪装被雪灯直白的话语和亲昵的动作彻底击碎。
他握住雪灯那只在他唇边作乱的手,拉到唇边,温热的吻珍重地落在他的指尖,然后一路蜿蜒向上,吻过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
“嗯。”枣低低地应了一声,声音哑得厉害。他另一只手扔开毛巾,转而捧住雪灯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光滑的皮肤,目光灼灼,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吸进瞳孔深处。
“我的。”他低声宣告,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却又藏着深不见底的温柔。
雪灯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起头,迎上枣俯下来的唇。这是一个比指尖的轻吻更深沉、更缠绵的吻。
枣的吻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温柔,舌尖探入,仔细描摹着雪灯口腔的每一寸,汲取着他特有的气息。雪灯则温顺地回应着,双手环上枣的脖颈,指尖插入他半干的发间。
暖黄的灯光将两人交叠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模糊而缠绵。房间里只剩下唇齿相依的细微水声和彼此逐渐粗重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的雪松与皂角香,被染上了更加旖旎的温度。
窗外的月光悄然移动,将一片清辉洒在床沿,静静注视着这对沉浸在彼此世界里的恋人。
许久,枣才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雪灯的额头,两人的呼吸依旧灼热地交织在一起。他看着雪灯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和迷蒙的琥珀色眼眸,喉结滚动了一下。
“头发还没干透。”枣的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手指重新插入雪灯浓密的银发中,感受着那份湿润。
“嗯…”雪灯的声音也软绵绵的,带着鼻音。
“帮我擦干。”
他靠在枣怀里,脸颊贴着他浴袍下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比刚才快了许多的心跳声,感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之前被风斗搅起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涟漪,早已消散无踪。
枣搂着他,下巴轻轻蹭着他柔软的发顶。片刻后,他拿起扔在床头的吹风机,插上电源。低沉的嗡鸣声响起,温热的风流泻而出。
雪灯闭上眼,享受着这份被珍视的宁静。他能感觉到枣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化不开的暖意和守护。
窗外的夜色更深了,万籁俱寂,只有吹风机的低鸣和彼此的心跳。
当最后一缕发丝在暖风中变得蓬松干燥,枣关掉了吹风机。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他放下吹风机,指尖留恋地梳理着雪灯柔顺的银发。“好了。”他低声说。
雪灯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清澈透亮,带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伸手,关掉了床头那盏温暖的壁灯。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狭长的光带。
黑暗中,枣的手臂环得更紧,将雪灯完全纳入自己怀中。雪灯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脸颊贴着枣的心口,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仿佛世界上最安心的摇篮曲。
“枣…”雪灯在黑暗中轻声唤道。
“嗯?”枣的回应带着浓浓的睡意,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没什么,”雪灯的嘴角弯起一个甜蜜的弧度,指尖在枣的胸口轻轻画了个小小的圈,“只是想说…晚安。”
枣收紧了手臂,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雪灯的额头。
“晚安,我的雪灯。”他的声音低沉而满足,像夜色中最温柔的承诺,将怀中的人牢牢守护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