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内部,气氛凝重而诡异。
昏黄的灯笼光芒勉强驱散黑暗,映照出十余名沉默站立、身披斗篷的身影。他们的气息大多在筑基期,唯有为首那人,虽也穿着斗篷,但那股隐隐散发出的、如同深渊般的威压,明确昭示着其金丹期的修为。
林非凡在柳萱的引导下,走到人群前方。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或冰冷的目光,透过斗篷的阴影,落在了自己身上。
“欢迎你,迷途的求知者。”为首的金丹修士开口了,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能蛊惑人心,“我是‘星火’的引导者,你可以叫我‘幽烛’。”
林非凡立刻进入“角色状态”,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的激动和偏执,微微躬身:“幽烛前辈。我……我想知道真相,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令人窒息,想知道那被掩盖的‘本源’究竟是什么!”
他的语气恰到好处地混合了渴望、愤怒与迷茫,完全符合一个被“虚空魔种”初步影响心智的天才形象。
幽烛兜帽下的目光似乎锐利了几分,缓缓道:“追寻真相需要付出代价,更需要……绝对的虔诚。你,可愿向我主‘虚无’敞开你的心神,接受最终的洗礼与检验?”
来了!最关键的一步!
林非凡心中一凛,知道对方要动用手段检测他是否被彻底控制,或者是否真心投靠。他表面上却露出更加“狂热”的神情:“我愿意!只要能触及真理,我愿奉献一切!”
“很好。”幽烛点了点头,抬起枯瘦的手掌。他的掌心,一枚约指甲盖大小、不断扭曲变幻、仿佛由纯粹黑暗构成的奇异符文缓缓浮现。
【虚空魔种(母种分支)】:可感应、激发、控制子种,并检测心神忠诚度。对未被种魔者具有强烈侵蚀性。
【法则之眼】瞬间给出了鉴定结果。
林非凡能感觉到,那枚黑暗符文散发出一种极其隐晦、却无孔不入的波动,如同无数细小的触须,试图探入他的识海,窥探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并引动可能存在的“子种”。
与此同时,【沉浸式角色扮演体验仪】传来轻微的震动,提示正在抵御精神探测,并全力维持着设定的“偏执信徒”思维模式。
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林非凡全力配合着“体验仪”,在脑海中不断强化着对“世界虚假”的愤懑、对“终极虚无”的向往、以及对现有秩序和“蒙蔽者”的憎恶。他将这些情绪放大,如同浪潮般充斥心神,同时将真实的意图和记忆深深隐藏。
那黑暗符文的波动在他识海外盘旋、试探,如同最狡猾的猎犬。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幽烛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林非凡,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突然,那黑暗符文的波动猛地加强,如同尖锥般刺向林非凡心神深处某个关键节点!这是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拷问!
林非凡闷哼一声,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痛苦与挣扎,但眼神中的“狂热”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甚至在脑海中主动“回忆”起自己“因解析古碑文而心神受损”、“与师长争执”等编造的场景,将那种“不被理解”、“寻求突破而不得”的 frustration (挫败感)无限放大!
“我……要真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额角青筋暴露,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却又坚定不移。
就在他感觉【沉浸式角色扮演体验仪】的模拟即将到达极限,自身真实意识快要被那加强的探测逼出来时——
嗡!
他识海中,那枚早已融合的【信息稳定锚】碎片,似乎感应到了这种针对性的、试图扰乱信息(心神)稳定性的外来力量,自行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股清凉、稳定、仿佛能抚平一切混乱的波动,以【信息稳定锚】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极其微弱,甚至难以察觉,但却恰到好处地“加固”了林非凡的心神壁垒,并将【角色扮演体验仪】模拟出的“偏执思维”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真实”!
那黑暗符文的探测波动,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墙壁,再也无法寸进!
片刻之后,那令人窒息的探测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幽烛掌心的黑暗符文缓缓隐没。他沉默了片刻,兜帽下的阴影中,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又像是……满意的低语。
“你的‘虔诚’,我主已感受到。”幽烛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欢迎你,正式成为‘星火’的一员。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孤独的追寻者。”
成功了!
林非凡心中巨石落地,表面上却如同虚脱般,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终于找到归宿”的疲惫与欣慰。
“多谢幽烛前辈……多谢我主接纳!”他声音“哽咽”地说道。
周围那些斗篷身影,也似乎放松了下来,看向林非凡的目光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同类的意味。
柳萱走上前,递给林非凡一枚同样刻画着扭曲黑暗符文的黑色玉牌:“这是你的身份凭证。三日后,此地集合,有重要任务交付。这将是你为我主奉献的第一步。”
林非凡郑重地接过玉牌,入手一片冰凉。
“必不辜负我主期望!”他“坚定”地说道。
离开观星台,回到安全的小院,林非凡立刻摘下了【沉浸式角色扮演体验仪】,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好险……”他心有余悸。最后关头,若不是【信息稳定锚】自行护主,后果不堪设想。这噬界盟的手段,果然诡异莫测。
“情况如何?”苏妙然和萧辰立刻迎了上来。
林非凡将黑色玉牌放在桌上,神色凝重:“混进去了,但他们三日后有重要行动。这恐怕就是墨执事提到的,针对‘万卷阁’的阴谋。”
他将自己在观星台内的经历,尤其是那枚“虚空魔种(母种分支)”的可怕之处,详细告知了二人。
“我们必须尽快将消息传递给学宫高层,早做防范。”萧辰沉声道。
“不,暂时还不能。”林非凡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们现在证据不足,仅凭一枚玉牌和我的片面之词,难以取信,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而且,我想知道他们的具体计划。”
他拿起那枚黑色玉牌,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将计就计,在他们行动之时,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你就说,这深入虎穴、将计就计的胆识和谋划,厉害不厉害?牛逼不牛逼?”
苏妙然和萧辰看着他,虽然担忧,却也被他的自信和胆魄所感染。
一场围绕着学宫禁地“万卷阁”的暗战,即将拉开序幕。而林非凡,已然成为了埋藏在“星火”内部最深处的一颗钉子。